微微一阵风还是惊了瞌睡的月常。她以为还是先前偷窥她的那个狱卒。打了个呵欠,人还未转过来,她先出声调笑道,“怎么,还没瞧够?不如进来仔细瞧瞧可好?明日啊,你想瞧也瞧不到了。”
话音一落,紧随其后的是一串儿轻挑娇俏的笑。
此话一出,却连跪在外面的狱卒都不屑。
呵,当真是个没羞没臊的东西。
可那声音又俏得直抓人心,简直挠的的人又痒又疼。
若她不是皇帝的女人-------
就是这样一个惑人东西,让平陵皇帝纡尊降贵,亲自来牢里看了。
月常也就是随便一说,没想到身后果然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一回头,瞧见那个高大颀长的明黄身影已经染了一身不悦。简直与她杀了郁蓝,他摔她下床的那日一模一样。
不不,那脸色比那日还要黑上些许。
“原来是你啊。”
一见是奚昀,月常便起身迎了上去。这么久了,还是不知道给他见礼。
她若是唯唯诺诺哭哭啼啼招了他的厌烦也就算了,一杀了之。偏偏她似乎不知道自己犯了滔天的罪过,更不知道同他说些求饶好听的话。
奚昀随后冷哼一声,若真是如此,她也就不是月常,不是他的小石头了。也未拒绝,任她软软的身子往自己身上贴。
天下早就在手,若说女人么,他要什么样的没有。他也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留恋的,石头么,毫无用处,该踩在脚下的东西,用来做个棋子已是抬举。
男人眉目俊朗,晦暗肮脏的牢里一站,年轻的帝王不怒而威。雨后牢里的霉湿气让他轻一蹙眉。微微垂首,瞧见怀里的女人衣裳不好好穿,而且又没穿鞋。
这女人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莫说比不上大家闺秀,她连个正常女儿家都算不得。一双脚丫就站在牢里又湿又脏的地面上。
是了,那日他发了脾气,没摔死她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她有没有穿衣裳,有没有穿鞋。
月常接连打了两个呵欠,看样子他若再不来,她马上就要睡过去了。她这一睡,就要变回一颗石头。变成了石头倒也没什么要紧,就是再醒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且每次等她睡醒,总要忘点什么。
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也不记得他是谁。
她总笑说自己大概活了千万年,还说记忆是个累赘,早晚会把石头压垮,所以带着记忆怎么能活这么长久。
这女人又是生了一副不羁的性子,他一眼看不见她就又去勾搭别的男人了,完全不记得他说过的话。虽然或许她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勾搭。可在他眼里,那就是。
可,她明日就要被处死,记不记得他还有什么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