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你打什么电话!滚!”副食超市的老板,将她轰了出来,“穿得人模狗样的,一毛钱都没有……”
夏琳被这么直接推了出去,惯性得往马路上踉跄几步。
左边一束刺眼的光亮,朝着她打了过来,夏琳伸手去挡光,指缝里能看见,一辆橘色的大货车,歪歪斜斜的朝她冲了过来。
速度快得她连忙往前奔了几步。
好险!
就差三公分!
她躲过了货车,货车溅起的水花,哗啦啦飞了她一身。
那一瞬间,从她眼前疾驰而过的货车,窗口里的那张脸……夏琳一瞬间怔在原地,大脑一轰,浑身血液倒流。
货车里的司机,不是别人,是李飞。
裴煜华的秘书。
半个小时前,还和她在派出所签离婚协议。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飞是裴煜华派来要撞死她的吗?
她的耳边除了呼啸的风雨,只剩下裴煜华冷酷的侧脸。
“夏琳,你怎么不去死?”
原来裴煜华是这么的恨她,巴不得她去死……竟从没想过,本以为那只不过是裴煜华的一句气话。
他早就备好了计划,就为了弄死她,还找了这么大辆货车,怕车太小撞不死她么?
货车虽然没有撞到她的身体,但她的心,此时此刻,已然破碎成玻璃碴子,碎了的心,扎得她肚子里的骨肉,痛入骨髓。
说什么夫妻恩情,谈什么相敬如宾?
骗人!
都是赤裸裸的骗局!
裴煜华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孩子,妈妈宁愿你永不来到这个世界上……
夏琳捂着刺痛的小腹,生生的往后退着,目光死死揪着货车司机李飞!
右边拐弯过来的玛莎拉蒂,来不及刹车,直直的撞上了她的身子。
刹那间,夏琳的五脏六腑被挤在了一起,整个人翻在了玛莎拉蒂的前车窗上。
微醺的楚杰,猛地踩了刹车。
“这……”他撞人了?
熄火了车,碎裂的车窗,映着一张惨白的脸,唇角渗着血,两片唇瓣,微微的一张一翕,似乎在对车里的楚杰说。
“救……救我……”
楚杰的酒醒了大半,下车,瓢泼的大雨,淋得他脸上一层水雾。
一个女人,白色的裙子又湿又脏,缓缓的染了血色的花儿,雨淋下去,冲淡了血腥气。
雨砸在夏琳的脸上,她只觉得浑身冰凉,下身疼得她想蜷缩起来。
无尽的雨幕下,模糊的映着一张微带焦急的俊脸,耳畔传来他担忧的声音。
“救我……”楚杰贴着她破开发白的嘴唇,仔细的辨听,“孩子……”
孩子?
楚杰神色一凛,单膝跪地,顾不得什么,拦腰抱起。
玛莎拉蒂飞奔去医院。
楚杰焦躁不安的在走廊里来回走动,那女人的脸,不断的在他的脑海里回放。
秘书很快过来,“楚总,您酒驾肇事的消息已经被封锁,目前还没有家属来联系我们,再者这是我们楚氏的私立医院,不会有媒体记者知道的。”
楚杰抱着头,烦躁的靠着墙,两道俊眉拧在一起,“我就不该多喝酒。”
“楚总,这事责任不在我们。只要我们请了律师……”秘书道。
“闭嘴!她肚子里还有孩子……”楚杰瞪了一眼秘书,秘书明白的闭嘴。
谁不知道楚氏的夫人,也就是楚杰的妈妈,在怀着五个月妹妹的时候,意外出车祸而死。
这件事,一直都是楚杰的心结。
然而今天,这在里面抢救的母子俩,也刺痛了楚杰多年放不下的心病。
手术室门大开,医生大步走出来,“楚总,现在的情况是大人和孩子,只能留一个,您看……”
“没有别的办法吗?”楚杰心揪了一下。
“这要和患者亲自商量。”医生有些为难。
楚杰点头,这女人的家属不在,这事自然是她自己做决定。
他进了手术室,手术台上的女人,纤瘦的可怕,眼窝深陷,她的肚子被剪开,两只睁着的眼睛,空洞无神。
若说她死了,楚杰是相信的。
可她又保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数据显示着她的生命体征。
“救我……孩子……”楚杰想起了她在马路上对自己的最后一声求救。
仿佛母亲临走前,抓着他的手死死不松开的时候。
忽然手术室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医生皱起眉头,“怎么那么吵?会影响手术的!”
楚杰大步出去,看见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和中年男人。
苏玲花不耐烦道,“叫我们来干嘛?她死了就死了,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有不是我做的。”
“就是,我侄子已经和她离婚了,她已经不是我们裴家的人了。”裴文华没好气的说。
秘书一脸尴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受害者家属,对自己的亲人不管不问。
“我是想说下赔偿的事情,这个能不能私了。”秘书还是好言好语。
“这女人的事情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家马上要办婚礼,这个女人是来给我们添晦气的么?”苏玲花说完和裴文华转身就走。
秘书无奈看楚杰,“楚总,这怎么办?”
家属显然不想要里面的女人。
楚杰垂眸,他自然会负责。
……
三日后,裴氏集团总部总裁办。
李飞走进办公室,“总裁,殡仪馆来了一个电话,说是让你去领夏琳的骨灰。”
“啪——”
低着头正在签字的裴煜华,笔尖突然断了。
“你说什么?”裴煜华缓缓的抬起头,“你说让我去领谁的骨灰?”
“说是夏琳……”
裴煜华倏地站起,飞快驱车回裴家。
“妈,你有听说夏琳的什么事吗?”
客厅里苏玲花正在和她的贵妇朋友们聚会,见儿子气冲冲的回来,不由的愣了愣,“哦,三天前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是出了车祸,怎么了?”
“车祸……”裴煜华心口蓦地一慌。
不会的,那女人是个祸害,祸害会遗臭千年,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按照殡仪馆说的地址,裴煜华开车的手都在发抖。
殡仪馆的位置很荒凉,裴煜华踏了进去,里面的温度低的可怕。
带路的工作人员好奇的说,“这都在这里放了两天了,怎么打电话也没人来认领,我们都被当成诈骗电话了。”
摆在裴煜华面前的是一个漆黑的骨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