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端木梓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李老将军脸色登时就不好看了,扭头看着唐远程,沉声问,“女婿,这是怎么回事?”
唐远程略尴尬,他不是没劝过啊,李云芳在府上收拾东西非要往晋王殿下府上住的时候,唐远程是一句话都插不上,还没喘口气,李云芳就说这是皇帝的意思,叫他别插手。
母女两个风风火火的搬去晋王府了,唐府上一下子空落落的,说个实在话,唐远程挺喜欢空落落的唐府,没了那母女俩,住着还真是安静舒服。
“爹,这,这是皇帝的意思。”,唐远程结结巴巴的说,谁知那老将军脸色更不好看了,“什么皇帝的意思?滢儿尚未出阁,怎么能冒冒失失的住进王府,云芳也跟着胡闹!”
原本他倒是忽略了为什么李云芳和唐滢会在晋王府上。
对于皇帝赐婚,他稍有耳闻,但没想到这母女俩竟然趁着安离州跑去合洲而私住进来,如此大胆。
端木梓贺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一块儿了,“来,让我瞧瞧圣旨上有没有写,叫唐家夫人和姑娘跑到晋王府来撒野,还伤了皇上宠爱的安茶殿下。”
他忍不住咂舌,“这伤了当朝公主,还围了王爷府的罪名,将军可想想如何向皇上请罪。”
长垣急忙回屋去把那圣旨拿出来,上面还真没写叫入住晋王府,只说是嫁做晋王侧妃,在此之前多习皇家规矩,将性子修的沉稳些,就没别的了。
听着,李老将军的脸都黑了,转身狠狠的瞪了唐远程一眼。
端木梓贺说话也不愿与他留什么情面,就讽刺道:“这唐家姑娘是嫁不出去了?还是唐府养不起了?巴巴上赶着想嫁进皇家?还带着亲娘一起,当堂堂晋王府是什么?收破烂的吗?”
“你……”
“这还不止呢。”,端木梓贺环视一周,看着那围的密不通风的兵,冷笑一声,“待会儿上朝,李将军可得好好解释一番。”
他一甩衣袖走了,那几个端木家的大人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瞅着李老将军,有些官位没他高的,为了不给他抓住小辫子,还专门上前作了个揖,说了声告辞。
气的老将军跟戏文里红脸儿的关公一样,人一走,天已大亮,他扭头对着唐远程就是一脚,他那文不文武不武的身子,还揣着个酒肚子,一时失了平衡,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
唐远程现在只嫌丢人,说,“就当我从没生过这女儿,没有你们家这门亲戚!”
哪儿是说不认就不认的,这事儿十有八九得李将军府上扛着。
兵呼啦啦的又退了,李云芳还浑浑噩噩的睡着。
唐远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样丢脸,临走了还被岳父给踹了一脚,他面子往哪儿搁?一时间也想甩衣袖走人,长垣拦着他,“丞相大人,夫人和小姐还请捎带回去吧。”
唐远程一口气憋在嗓子里不上不下的,噎的他难受的紧,却也不得不叫人把妻子女儿给抬回家去。
这事儿一大早上就传到宫里去了,皇帝从仪容妃殿上醒来的时候,就有个小太监着急忙慌的在门口等着,说外面出了大事儿。正更衣时,那小太监就被放了进去。
“昨儿晚上,李将军还带了重兵将晋王府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
“嗯?”,皇帝打断了他的话,“晋王府?”
“围了晋王府干什么?离州也不在府上,这是要造反吗?”,仪容妃戚眉,“可有伤到谁?”
“上了安茶殿下,是相府的妾室李云芳,用刀子……”
“可有大碍?怎么回事儿?茶儿不是在安沫府上吗?怎么会伤了她?伤那儿了?”,皇帝脸色一绷,凶巴巴的一连问了他好几句。
那太监许是被吓到了,一个畏缩结结巴巴的说,“听晋王府上的侍卫来报,说安茶殿下因为失血过多,现在还没醒。”
“只是伤了胳膊,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唐茶看着大夫上药,问长垣,“你是怎么和宫里说的?”
“险些断了胳膊。”
还真是一个顶严重的说法了,那老大夫戚眉,“殿下金枝玉叶的,可不能留了疤,这是老朽以前做的舒痕药,祛疤的,本来想给殿下,殿下走的也急……”
唐茶笑笑,“多谢了。”
长垣有些不高兴,嘟囔着说:“要是殿下真被迫娶了唐家姑娘,那府上就没什么安静日子过了。”
唐茶尴尬的轻咳几声。
皇帝龙颜大怒,才上朝,满屋子人万岁还没喊完,他就厉声呵斥,“李将军,听说你围了离州的晋王府,还纵容李云芳伤了唐茶,都险些断了一条胳膊!”
那老将军脸色登时就白了一层,脸上的胡须都跟着颤抖了起来,颤颤巍巍的跪了出来,“皇上,这……这是一个误会。”
“误会?朕已派人前去看望安茶,尚在昏迷不醒,你好大的胆子啊!”
“还是老将军功高震主了?”,他紧握着拳头。
“皇上明鉴,您听老臣细细在与您说……”
端木梓宁插话道,“没什么可说的,臣今日早上才听到这件事就急忙赶去了晋王府,府上都是将军带的兵。臣疑惑,那些用作战场杀敌的精兵,何时会武装来震慑一朝王府?”
他面不改色的接着说,“那以后呢?用来震慑朝廷吗!”
朝上不乏倒吸一口凉气的人,皇帝似乎很忌讳这用词,再一次将目光投在那老将军身上,吓的老将军一个哆嗦,“皇上,臣没有那样的心思,臣……”
“够了,李老将军怕是糊涂透了,还是交出兵符,退了颐养天年吧!”,皇上脸色铁青。
一个与李明北交好的臣子,瑟瑟的看向这边,张口欲说些什么求情的话,叫皇帝能放了这个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士。
另一人急忙制止,使劲儿的朝他使眼色,那人只得作罢。
李明北听了,只觉得这皇帝不分青红皂白,若是还年少,他定会拼了那一腔热血为自己解释些什么,但是提起气来,觉得吃力时,看着自己落肩的白发,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