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滢还没缓过神来,浑身都哆嗦着,人都是半懵的,乍一看,见是坐着安然无恙的安离州,才吞了口口水,盯着安离州。
他怎么会醒?
稍迟疑了片刻,长垣进来了,叫人把唐滢遣出去,又惊又喜的去给安离州探脉。
人已无大碍,长垣知道的不多,只是靠猜测,认为那个叫顾言的侍女是皇后娘娘的人,他平静道,“殿下,是皇后娘娘救了您。”
迷迷糊糊的时候安离州也知道有个叫顾言的婢女一直在照顾他,微微应了一声,长垣见他脸色不大好看,就退了出去,临走到门口,回头说,“白姑娘和夏景明天就回来了。”
“我睡了多长时间?”,安离州问。
“半个多月吧。”
时日不长,变化却大,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说,“殿下,皇帝陛下卧病在床,如今是皇后娘娘当政,娘娘下令逮捕唐茶,以假公主欺君之罪。”
安离州神情错愕了半晌,心如刀绞,面色煞白。
长垣急忙去熬药,出门时,却被一个瓷器片给划伤了脚踝,一丝疼痛,他没注意,跑了出去。
心不是自己的心,安离州有一种和唐茶认识了数十年的情分。
依稀还总是浮现一个红衣女人的脸,那张脸像唐茶的母亲,像唐茶,也像皇后。
脑袋像要炸开一样,他昏昏沉沉的晕进了梦里。
以前做梦都是迷迷糊糊的,醒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次安离州能清楚的感知到梦里,好像是唐茶,在和南知行说话。
他站的远,也能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最近怎么样?”,唐茶问。
“还没醒,估计没几天活头了。”,南知行话虽这么说,不过听不出几分沉闷来,估计是说的玩笑话,“安离州呢?”,他转念问道,“若皇后今生不能是我的,她能待他儿子好,也算我那颗心没有白费。”
唐茶干巴巴的笑了笑,“我不怎么懂你们口中说的情爱,甘愿挖心剖肺的,何苦呢?”
南知行冷哼一声,“哪有甘愿剖心挖肺的,其实我喜欢皇后喜欢了几年,就不喜欢她了。”
他咬着牙说,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唐茶叹了口气,“我明日去晋王府看看吧。”
安离州微眯了眯眼,忘了这里是哪里,一时激动冲了出去,紧紧抓住南知行的胳膊,将唐茶都吓懵了,南知行也一个恍惚,吓的瞪目结舌的,一时没站稳,脚下一滑,落了水。
俩人站的地方本是阳春三月开了花儿的湖边,他一掉水里,瞬时觉得湖水刺骨的冷,大声呼救着,唐茶缓了过来呵斥安离州,“你推他干什么,快捞上来啊,快。”
安离州不情不愿的去捞了。
南知行出了一身的汗,徐纤衍正端着一盘子山楂核桃杏仁葡萄干在那儿吃着,见他身子来回晃动,口中揶揄着什么,很难受的样子。
他急忙打了盆水,沾湿了毛巾给南知行擦洗了一下。
长垣在厨房熬药时,一时眼花缭乱,脚下有点儿虚,连忙扶着墙歇了一下,拾柴的陈老爷子见了慌忙跑过去他人中,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叫人抽走了一样,软绵绵的躺在地上,翻了白眼,一动不动。
老爷子慌张的喊了两声长垣,他没应。
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脚踝处,有个细细的伤口,血顺着流,已经湿了裤脚,血是黑色的,跟墨汁一样。
老爷子慌了神,跑去叫了两个影卫,白曦兮和夏景碰巧回来,因为是半夜,没敢打扰安离州,就见后院里轰动起来,长垣中毒了。
夏景叫白曦兮早些回房休息,自个跑了过去。
他脚踝上是一些碎了的瓷器划伤的,有个侍卫在一旁说,“今儿府里没什么人打碎过瓷器。”
“毒不多,应该是盛过毒药的瓷器划的。”,他咬唇,“殿下呢?”
“才醒,这会儿睡了。”
夏景轻吐了一口浊气。
第二日早,长垣就醒了,像是大病初愈一样,夏景四仰八叉的睡在他身旁,他蛮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夏景从床上弹跳起来,“你怎么醒了?可有那里觉得不舒服?”
长垣被问的莫名其妙,恍惚着下床去打水洗脸,脚一碰地,一阵钻心的疼,他脸登时就扭曲了,哐啷一声摔地上了。
“你脚踝上叫瓷器划了,瓷器有毒,你昨个晚上晕了。”
“晕了?”,长垣从地上爬起来,艰难的上了床,“昨晚殿下喝药了吗?”
他话问出口,脑袋里闪过了点儿什么。
“有人熬了送过去……”
“瓷器划伤的?”,长垣突然瞪大了眼,夏景点点头。
长垣疯了一样从房间里一瘸一拐的跑出去,直撞进安离州的寝房,安离州这会儿已经醒了,脑袋也清醒的多,跟往常一样,在那儿坐着吃早饭。
虽然不怎么愿意承认,安离州就是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把南知行推下水了,唐茶不高兴了,叫他下去救人,他一跳,自己也不会水,差点儿淹死的时候就吓醒了。
一口饭卡在嗓子里,他不缓不慢的吞下去,“长垣?”
“殿下。”,长垣激动的扑过去,一把拽着安离州的手腕,脉象平稳什么事儿都没有,他长吐了口气,“殿下,昨晚端去您寝房的药,是有剧毒的。”
昨晚?是说那个打碎了药碗的侍女吗?
安离州淡淡的抽出手来,“怎么回事?”
那个小碎瓷片还在门槛那里放着,长垣一眼就看到了,刚好夏景追过来,长垣大喊一声,“别动!”
夏景就傻乎乎的抬着一只脚跨在门槛上一动不动,脸色登时很难看。
安离州也看见了夏景脚下那块瓷片,长垣去捡了起来。
几经复查,查出那是元桑腐血。
查到了唐滢脑袋上,那天晚上是她熬的药,不过现在她不叫唐滢,是府上叫阿春的侍女,这个阿春是晋王府建府以来就有的,从皇后宫里拨出来的,一直在柴房打杂,平时切菜浣衣打扫庭院。
性格内向,很少说话。
本来和陈老爷子走的很近,但是这几天不知怎么,就不和陈老爷子说话了,行为举止很怪异,也不干活,没以往勤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