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又何德何能给赔您一个官儿来。”,赫连舟谦虚道,“可我万象楼开门做生意,向来对客都是个恭敬礼貌的路子,您这贸然前来闹事儿,也叫我为难,我若动手,怕把您打死,若讲理,您又不听。”
确实很为难。
那人听了这话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人群里有低声的笑,他才明白过来,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不是羞愤的,是给气的,不免叫人觉得赫连舟欺人太甚。
这万象楼百年来遇不上一个来闹事儿的,这人八成是傻,要么是疯了才敢来这儿撒泼。楼外面内里清一色的打手,一个个装着小二给客人端茶倒水看着面善而已。
安夜潭在人群里看戏,说道,“欠你的官,还你就是。”
“襄王殿下?”,有人认出他来,然后就都认出了他。
那人一怔,腿一个哆嗦,“襄王殿下说话可算话?”
“这位赫连舟赫大人,也能许给你一个官来。”,安夜潭笑看他,赫连舟脸色微变,“殿下说笑了。”
以前不知道连舟姓赫,不晓得那个劳什子清官是怎么知道的,赫是护国将军的姓氏。
可这支神秘的护国军队就像是谣传一样,知道的多,见过的少,渐渐的就都觉得是个故事了。
民间也有少数姓赫的,民众只当是个平常的姓氏了。
赫连舟跟着皇帝混,怎么说许给你一个三品上的高官是没问题的吧,安夜潭笑笑,“本王说话算话,你且先回家候着,稍后就有喜事临门了。”
那人这才不插科打诨,喜滋滋的回去了。
赫连舟与他上了阁楼,还是问那件事,“唐家姑娘可把元桑腐血给晋王殿下吃了?”
“没有。”,安夜潭黑着张脸,“不如派个正经的杀手去。”
唐滢许是死了吧。
赫连舟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安慰他,毕竟今天才立了太子,从今往后安离州可就高了他一等。
“本王以前从未见过护国军队一眼,今天……有幸知道了你姓赫。”
赫连舟心里咯噔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装无知装单纯,“殿下在说什么?什么护国军队……”
“你莫不是病入膏肓听不清我说什么了,那支护国军队如今藏在那里?你还妄想着指望那些零星的散兵来挽救云安吗?”,皇后冷笑着,本在搅拌碗里温热的药,却搁下了勺子,给皇帝掖了掖被角,莹润的指甲划过老皇帝的脖颈,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颤栗。
用尽了力气狠狠的瞪着皇后,从嘴里憋出了几个字来,“毒妇!你不能得逞……”
“今儿前朝刚封了离州为太子,可这护国军队迟迟没有下落,若皇帝你在这般不识好歹咬牙不说,可别怪臣妾宁可错杀,不放过一个了。”
她说着,敛眸接着搅拌碗里的清汤药,不急不缓,就是从容淡定着,沉声说:“这云安天下赫姓人,怕都得遭了屠门了。”
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样,狠狠的拽着床铺被褥,揪着那一团锦缎棉花,哈哈笑着,也瞪着她,“你如此愚蠢!”
皇后突然抬眸,那目光犀利的饶是皇帝也止住了笑,反而瑟瑟抖了起来,端木梓宁铁青着脸,掰着他的下颚强迫他张开嘴,将苦的让人倒胃酸的药硬是给灌了下去。
皇帝只有说不清的余音,“你放肆!放肆!”
脑袋钝痛,皇后从寝房内宫里出来,在门口停了一下,吐了口浊气,眸中含着泪花,“皇上这病,还是没有好转。”
那些候在外面的妃嫔们,更觉皇后情深。
“仪容妃挑了个好时辰,今儿个夜里就启程了,却临时改了行程,不去洗华寺了,去了辞朝。”
“辞朝?”,皇后只觉得这名字有点儿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里,模模糊糊的。
苏公公贴进了说,“是清和太妃出家修行的地方,早先叫个清心寺,太妃去了以后,太皇太后亲自给改名叫辞朝的。”
是个朝阳的朝。
这么一说,皇后就记起来了,笑了笑说,“姐妹一场,怎么说也得去送送她。”
仪容妃已经收拾好了,临行前去了一趟皇帝那儿,从内监公公那儿得知皇上病情没有好转,便不忍心去看,转身回去了。
所以皇后去的时候,仪容妃不在自个儿宫中,她还在那儿等了一会儿。
“皇后在里头。”,丫头小声的给回来的仪容妃提个醒,她微怔了一下,“哦?来干嘛?”
“说是来送送您。”
“姐姐。”,仪容妃笑着迎上去了,“劳烦姐姐记挂,还得亲自跑来一趟,真叫妹妹受宠若惊。”
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个样子,皇后道,“也不是来送你的,来看看你都带走了些什么。”
皇后一点儿面子都不想给她留,连装模作样都不愿意,她在这个恶心人的后宫里活够了,她现在只想要云安的江山。
就让瘫痪着的皇帝日日夜夜的看着,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强大,眼睁睁看着他的云安,是怎么被端木氏长治久安的!
仪容妃一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前些日子都是你在伺候着,皇帝可有说什么遗言,给你留什么遗物?”
“姐姐说笑了,皇上这……还没去世,怎么就成了遗言遗物了。”
“你不知道,兴许襄王知道。”,皇后说着,也没正眼看她,一副就是你不交出来,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安夜潭拿出那个印鉴来,它除了象征了万象楼主人的身份,也是护国军队要保护的目标,他们不是看玉玺在谁手里,也不是看如今朝上皇帝是谁,只要有这个印鉴,就是他们的主人。
赫连舟看见第一眼就懵了,下意识就质问,“你从那儿来的?”
他还想来抢夺,安夜潭轻易躲了过去,“怎么?你怀疑真假?”
赫连舟还真怀疑它的真假。
朝上才封了安离州为太子,他就拿着这东西来万象楼了,这……
赫连舟僵着张脸,去端了一盆水来,叫安夜潭把印鉴放进去。
安夜潭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当然不会照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