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舟是万象楼的……”，安离州话没说完，留了一个悬念，果然十七立马接口，“赫先生先前是万象楼的掌事。”
“现在呢？”
“现下不做了，回乡了。”，他该怎么开口是回乡娶媳妇儿了……
“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十七话音顿了顿，看向唐茶，唐茶不解，“你但说无妨。”
“那个，襄王殿下托我给晋王妃捎个消息。”
“什么？”
“问晋王妃愿不愿意……”
“不。她不愿意。”，安离州想也没想，就没让他的下半句话说出口，“你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就走吧。”
“等等”，唐茶瞅了一眼安离州，安离州摇摇头。
不该问的十七也没问，例如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安离州，他离开房间到外面去等君雨生产，唐茶不解，“你为什么不问他关于赫恒的事？”
“我问了他也未必会说。”，安离州道，“长垣，你去找一趟赫师爷，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约莫半个时辰，厢房里一声婴儿的哭叫声，桃红悬着的心猛然落了地。
外面太阳晒的马路灼热，原本就快立了秋的，但太阳怎么也下不去，树叶子勉强能遮住一些阴凉，小摊小贩们争着抢着去那块儿凉快的地方，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来往的路人都匆匆的。
一婴儿将诞生，那酒楼的老板觉得喜庆，老板是个孤家寡人，曾有个媳妇儿，怀了孩子，却因难产，母子双亡。自那以后老板就未在娶妻，见自家酒楼有婴孩儿诞生，且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十分欣喜，叫人备下不少东西，说是不要钱，送予你们。
也是一番好意，唐茶代他们夫妇千恩万谢的。
人才到白江客栈，赫恒收了手中折扇，见里头有股子不寻常的味道，便问长垣，“楼里有妇人生孩子了？”
长垣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直觉。”，赫恒戚眉，“这大太阳天的叫我跑这么远，要不是要紧的事儿……”
他话音未落，眼神一晃看见了十七。
那张脸看着很熟悉，像是在那里见过，赫恒拽了下长垣的衣袖，用眼神的余光瞥了一眼十七，问道：“他是谁？”
长垣不太确定安离州为什么要叫赫恒来，就不敢多说话，摇摇头道：“不认得。”
这会儿才过了午饭，十七也见了刚出生的那孩子，就向安离州请辞，安离州虚言留他，他说上头催的紧，不敢耽误。
若是赫恒在晚来一会儿，人估计就走了。
十七向唐茶请辞，唐茶却看向了门口。
门口就是赫恒站着的地方。
十七下意识的就顺着唐茶的眼光看向了门口，长垣笑笑，而赫恒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十七眼神微眯……
唐茶站在十七身旁，能感受到他突然暴起的杀意，他手脚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继续和唐茶说话，“我……我这就走了。”
“嗯。”，唐茶轻应了一声。
十七不会忘了这个人，赫恒，他记得很清楚。
十七并不是一直都是赫连舟的手下，当年的护国军队里面，赫连舟，赫恒，赫同云，这三个仅次于持印鉴的高位者，三人不分上下，斗的你死我活，甚至左右先帝安江墨的想法，私下处理朝中大臣，搜捕犯罪证据，动荡不安。
那会儿的十七，就是赫恒手下的人。
尽管这么多年没见，变化都大，但赫恒那精明的眼光，多看几眼，就会觉得眼熟，他自小长在护国军队里，军队里的人，都带有一种浓厚的，忠诚的气息。
所谓同根生，就是用来在以后大路上见到知道和自己是一波的，打个招呼什么的显得亲昵，赫恒就过去拦着他。
对，直接伸出胳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十七一怔，心里咯噔一下，猛烈的跳了起来，赫恒缓缓扭头，又把扇子给撑开，摇了摇，有一股子迷迭香的味道，冲着十七扑面而去。
十七屏住呼吸，自知没用，就掩住口鼻，转身恭恭敬敬的向他鞠了个躬，“从未冒犯过公子，公子还是放我一条生路吧。”
“你说话的时候香气就已经进去了。”，赫恒一副无赖的模样，“没有解药出了这个门会死掉的。”
他说话声音低，十七听的一清二楚，但始终跟在赫恒身后的长垣，一句话都没听清。
他就知道赫恒拦了十七一下，然后十七给他鞠了个躬，说让赫恒放过他……
有些不明所以，他们两个人认识？对啊，他们两个不都是护国军队里的吗？看来赫恒没有说谎。
唐茶叫长垣去把老板送的东西都给拾掇拾掇，丝毫不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长垣不解，“我还要送赫先生去见……”
“还不快去。”
“……是。”，长垣一头雾水的走了。
“连舟……最近怎么样？”，赫恒非要拉着十七去桌子上坐一坐，十七如坐针毡……
赫恒还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他那眼神吓的十七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结结巴巴的说：“还，还好。”
“还好是多好？”
“有劳公子担心，很好。”对于十七来说，在这里见到赫恒，那简直就是惊悚了，为什么？赫恒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没死？那当年那具尸体是谁？先帝知道赫恒没死吗？头儿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子里飘来荡去，眼神都没法聚焦了。
“砰！”，一声闷响，赫恒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我问你话呢！”
“啊？”，十七瑟瑟道：“他很好，头儿很健康，头儿没死呢。”
真快把十七给吓哭了。
“好奇我为什么没死是吧？”，赫恒眉目一深，用一种千刀万剐的眼神看着十七，十七一个哆嗦，“我没有，你死不死跟我……”
话止住了，但意思没止住。
赫恒冷笑，“是跟你没关系，但以后就跟你有关系了。”
他笑的阴森，在唐茶的视角里来看，让十七和赫恒相见，无异于把一只猫喂给一头老虎，而且还是一头久不开荤的。
按照赫恒的逻辑来说，赫恒恨赫连舟是恨之入骨，他巴不得明天就取皇家护卫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