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低的温度下，它的行动会迟缓很多，南知行身上的汗液消干净了，冰床上，那条蜿蜒弯曲的红线格外的刺眼。
他稍有些知觉了，许是没有刚刚那样疼的难受，他痴痴迷迷的拽着徐纤衍的手，喊着端木梓宁，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清晰，无不是像刀子一样扎在徐纤衍的心里。
一刀一刀。
他略有僵硬麻木，握紧了南知行的手。
徐纤衍很小的时候就会被南知行欺负，他自小到大都像个姑娘，他不是没有想过，若自己一觉醒来真成了姑娘，他就是死，也会追随南知行。
于是南知行追着端木梓宁去了京都，他跟了去，南知行帮端木梓宁照顾安离州，他也眼睁睁看着，每一次！每一次端木梓宁在他心窝里扎刀子的时候，南知行都会笑笑，偶尔会来找他喝酒，醉了就胡说八道。
说一些天长地久的假话。
你忘了她吧，她死了啊，徐纤衍险些失声痛哭。
老师傅静静的在一旁烧银针，抓住他身体里的那条线头，猛地扎进去，寻准了那蛇头。那是一根空心针，很快，从针的顶端，渗出一丝红血来。
红的像是当初从南知行身体里活生生挖出来的心脏！
“我也不知道能顶多长时间，这针我一天一换，怕是撑不了十天，这心脏还得换，你……”
老师傅叹了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就是心脏换了，这蛇也出不来，但是不换，被蛇蛀穿的心脏，待在他的身体里，他只会死的更快。
静了很久，师傅都看见徐纤衍的眼角有闪亮的东西，泪结了冰。
“换我的吧。”，徐纤衍说。
他还记得，南知行说，胎蛊这种毒，撑不住的时候就得换心了，我多想中胎蛊的不是她儿子，而是她，我就算得不到她，我还能把心给她。
我就是死皮赖脸的赖着她了！就算她不喜欢我，就算她是皇后，那又怎样！
对啊，我把心挖来给你，它在你的身体里跳动，陪着你日出日落，春去冬来，一天一天的，我想想就很高兴。
就算你不喜欢我，就算你喜欢着端木梓宁，那又怎样！我把心都给你了啊。
老师傅手一抖，“你说什么？我不干，姬先生就留了你们两个弟子，南知行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在换一次心，就算是成功了，也没有两三年的活头，我不能因为这个在让你死了……”
他话还没说完，徐纤衍打断了他，“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不想活了，这颗心我不要了！给他，全都给他。”
“疯了！”，老师傅猛地甩开徐纤衍的手，头也不回的疾步出了地窖。
那里冷的待不住人。
才走，就听见徐纤衍在后面嚎啕大哭。
老师傅心烦意乱的出去了，在有半个时辰天就该亮了，上了年纪如他，这会儿也睡不着了，就踉踉跄跄的从抽屉里找来了钉子锤子，去收拾那个被他踹坏的门。
这辈子，当着老师傅踹坏的门不知何几。
他一边捡着残碎的木块儿，一边往门口瞅瞅，瞧瞧这门凑合凑合还能用不能，不能就找木匠师傅在来换一个。
对于南知行所受的苦，他不是没有同情心，也确实不能感同身受，见徐纤衍如此，只叹世事无常，一切随缘吧。
想了想，他一急，就把碎木头给扔了，还骂骂咧咧的说了句，“不管了，明个叫木匠师傅来装个新的。”
他在屋子里翻了翻陈年的旧书，找了找火肉蛇。
天将亮，徐纤衍穿戴整齐从后面出来了，路过老师傅的时候一声不吭，提着个刀就走了。
老师傅心里咯噔一下，“你在站住，你去哪里？”
徐纤衍理也不理的走了。
叶萧那个屁股将养了几天，养的也差不多了，起码能下床走路了，正在院子里拄着一根棍子哆哆嗦嗦的走着，闵子华就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才出生不久的儿子学走路那样露着慈祥温和又莫名宠溺的笑……
“还是疼。”，叶萧戚眉，扶着门歇一歇。
“阿元说伤口都恢复的差不多了，结了厚厚的一层痂。”，闵子华过去扶他。
“以后会不会留疤？”，叶萧提心吊胆的问。
“留疤怎么了？”，闵子华嗤笑，“留在屁股上的疤别人又看不见。”
叶萧正要生气，门突然被人给踹开了，脚力很大。
他正扶着门，闵子华正往这边来扶他，门哐啷一声开了，叶萧就飞出去了，就一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门那里飞了起来，绕了一个弧线落在院子里长的浓密的大树上，树杈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就折了，紧接着，第一根树杈折了，第二根也折了……
他人从树上重重的摔了下来，那树有三米高，连枝带叶的……
噗通一声闷响，院子里的侍卫无不紧咬着牙，看着都替他疼，他还是屁股先着的地，闵子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一刻都没离开，眼睁睁的看着他飞上天，又从天上落下来。
心疼归心疼，叶萧在天上飞的时候的叫声，还是蛮好笑的……
闵子华强忍憋着一口气没笑出来，满院子的人都寂静了，目光都在叶萧身上，这样子踹门的徐纤衍就很尴尬。
原以为自己这样声势浩荡的踹门会有一场厮杀……
现在根本就没人理他，叶萧疼晕了过去，好一会儿才有人喊，“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叶公子去休息。”
才有几个人后知后觉的去把人抬回房间里去。
闵子华也才后知后觉的去看那个踹门的人，“你不是……”
徐纤衍？
“我找安离州。”，徐纤衍冷眼看着他，“人呢？”
闵子华好像能体谅为什么当初那个将军踹叶萧的门还把叶萧的侍卫打了一顿的时候叶萧那么生气了，也体谅他为什么非得把人将军给装麻袋里暴打一顿了。
闵子华侧身，看见了家门口的两个侍卫，这会儿正在地上东倒西歪的躺着，他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你干什么？”
“安离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