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阿元,可这话说的就是阿元,他并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叶萧,只是,他已经长大了,遇到事自己会解决,自己是在没必要插手了。
叶萧自有他的命数,他拉着阿元的衣袖,觉得在这闽南酒馆中闲住,再在闽南的长街小巷里转悠转悠,日子消遣的十分惬意。
“现在?牵挂我吗?”,阿元笑笑,“很少听你说这样的情话。”
阿元是混江湖的,为人直爽大气,一直对那些小女儿家的情情爱爱所不齿。
那些肉麻的东西他更是听都听不得,现在从叶文青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乐开了花儿般,恨不能抓着叶文青猛亲几口,却还是强装镇定,脸上表情动也不动,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问,“是不是?”
脸上写着毫不在意,语气却十分的紧迫了。
“是啊。”,叶文青扯了扯嘴角,“不然还能是谁?”
时至今年,我活了四五十个春秋,在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叫我留恋的,唯有一人,千帆风雨过后,觉得他是最终的归宿,且向往那些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消你能陪伴我左右,粗茶淡饭,锦衣玉食,都好,你就是我的牵挂,我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你了。
这些话叶文青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对着阿元深情的说出来,但他不用开口,阿元都懂,阿元只需要看他一个眼神,就能懂他的意思。
大抵心有灵犀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了,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不用你开口,我便能捧来送到你面前。
叶文青怕是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勾搭闵子华的事儿。
黄昏时,没能到那白府,几人先寻一个客栈住下,唐茶夜里睡不着,点了点安离州的脊背。
“嗯?”,他还没睡,转过身来。
“你怎么也没睡?”唐茶问。
“你的父亲居然会是姬断文。”,安离州不解,“我听母后讲过,你的母亲入宫不出半月,就有孕了,自有孕到你出生,恰好十月,按时间推算,这孩子是皇帝的。”
当时朝野上下都知道这件事,也都知道后来宁雨露下嫁唐丞相的事,这个孩子是皇帝的孩子,掐着月份,无人怀疑,也无人敢提。
唐茶面色凝重,“且先看看吧,我想知道真像。”
安离州心中一动,“若你的生父确实是姬断文呢?”,他问,“那又如何?”
“不如何,我要一个交代,我不想就这么活的不明不白。”
若真的是姬断文……
他这会儿还没睡,那白府比京都里的晋王府要气派多了,老头子在里面浇花,车马缓缓进来,周峰见院中还有人影,只不过走路略有蹒跚,他便猜到是姬断文。
“唐茶来了?”,姬断文问。
周峰扶着人进了屋,赫同云没和他说话,姬断文一脸的诧异,快步跟了进去,周峰却在门口拦着,说:“姬老爷,我家老爷累了,先歇下了。”
“你们今天是不是去见唐茶了?”,姬断文问。
“姬老爷早些年都已不顾宁氏母女的死活,现在问的如此迫切,是为何?”
“你放肆!”,姬断文眉目一深,一把将他推开,踢开了门,赫同云才刚坐下。
“你今天见了唐茶对不对?”
“她明天就来府上拜访了。”,赫同云说,“只不过……安离州也来了。”
“赫恒不是也来了吗?”,姬断文说:“那南知行呢?”
南问现如今已经睡下了,他们这三个老头子在这里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心中却都有挂念的人,但也不愿涉足尘世。
大抵那些人不来找他们,他们这潭死水,就用不会起涟漪,不会动吧。
现在人来了,就在面前。
“南知行没有来。”,赫同云说,“许是他忙吧。”
当年,遇见宁雨露的时候……
姬断文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在提起这件事了,他悔的肠子都青了,那年的日日月月如此难熬,他在床上几番辗转,也没能睡上一个好觉,后来收到了宁雨露跳井的消息,他在闽南的冰山上,呆了整整三年。
时间兵不能淡化他对宁雨露的愧疚,而宁雨露从来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他也恨过宁雨露的绝情,也愧疚过自己的无能,他怨过天,怨过地,后来渐渐的,伤痛埋在心底,他愈来愈沉默。
有时也会向人打听唐茶的消息,好在南问的儿子,南知行,能与唐茶梦中相见。
在唐茶梦里,那红衣服的女人跳了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场景一天又一天的在重演,许是明天就要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所以……才会又梦见母亲。
宁雨露是个十分果断的女人,爱的深爱,断的绝情。
安君止夜里醒了哭闹,安江疏便抱着他在房间里来回走着,君雨也被闹的睡不着觉,问他,“许久没见你笑过了。”
“嗯。”,安江疏勉强扯了扯嘴角,“看,这不是笑了吗?”
假笑还不如不笑,可他还是笑了,为了叫君雨不要多想。
君雨摇摇头,转身睡了,孩子的哭闹渐渐停了,安江疏把他放在床上,天已经快亮了,他也不必睡觉了,就出了酒楼,四处走走。
见东方泛出一点儿鱼肚白,偏又生出了多年前鹤游四野的悠闲感,他轻叹了一口气,想想以后怕是在也没这机会了。
不禁叹了一口气,正要拐弯,一人迎面撞上,竟然是尹君正的那个教书师父,他神色慌张,怀中抱着一个布包,安江疏眼尖,看出那包里是些银两。
撞了一下,他一时没站稳,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正要抬头叱骂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一看是安江疏,心里咯噔一下,“怎,怎么会是你?”
“抱着这么多银子,你去了哪里?”,安江疏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你还不能跟我说吗?”
他慌慌张张的吞了口口水,“不,不是,这是,是皇宫里送给小皇子的银子。”
安江疏可不会信他随口说的瞎话,紧戚着眉,“你不说实话,我有的是法子叫你说实话,只不过就疼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