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丽颠三倒四,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原来阿琪哥哥昨天就没有回来,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没看到人影,打电话他也不接,后来再打干脆就关机了,所以陈美丽特别担心,怕他出事。
“小颜。”陈美丽犹豫着说:“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你不觉得阿琪这段时间的情绪特别低落吗?他经常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一画就是一整天,有次我偷偷看了一眼,他画的……全部是你的肖像。”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过往,可有一点我很清楚,你是他心里最大的症结,是他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你得帮帮他,小颜。”
我明白陈美丽的意思,我也很担心阿琪哥哥。
孤儿院有位老师请假,陈美丽需要照看孩子们脱不开身,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打电话向我求助。
我安顿好小茉莉,打了的士在城市里到处寻找阿琪哥哥,我努力回忆他可能会去的几处地方,找了很久,最后终于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找到了他。
我们高中学校后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小小的观景平台,从那里居高临下可以俯瞰半个城市,夕阳西下的时候风景尤为最美。
我站在亭外看到阿琪哥哥的身影,悬在半空的一颗心终于落地。陆天琪大概听到我的脚步声,慢慢回身,看到来人是我便淡然扭过头,继续欣赏日落的风景。我走进亭子看到亭子的角落里滚落几个空了的啤酒瓶,心里一痛,阿琪哥哥以前是滴酒不沾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跟他一起看着沉沉欲坠的夕阳。
“美丽跟你说了什么?你别听她乱讲,她就是喜欢热情过度。”陆天琪扭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过了好久,我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句话在我心底藏了很久很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陆天琪更加沉默。
我开始后悔,我知道现在说这句毫无意义,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也许我就应该像个陌生人一样安静地走开,远远地看着他沉沦,而我也只能背负内疚地生活下去。
陆天琪终于笑了,神情怅然。
“颜颜,其实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他慢慢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时候的他只不过比我大了两岁,我们都太年轻,经不起挫败,经不起等待,明明有许多次机会可以挽回彼此,却眼睁睁错过五年。
对不起里面包含了千言万语,我们已经不需要解释,彼此对视一笑,内心百味交集,有苦涩,有追悔,也有丝丝解脱释放的畅意。
“如果,”他忽然开口说:“颜颜,我是说如果,当初我能更勇敢一点不要出国,坚持留在你身边陪着你,是不是……”
他忽然低头一笑,满眼落寞,自言自语地说:“人生怎么会有如果。”
“都过去了,阿琪哥哥。”我恳求地说:“过去了,好吗?”
他明白我的意思,立刻笑了起来,温和地说:“好!”
我们扯开话题,聊了一阵子校园时代的往事追忆,当我们准备各自回家的时候,陆天琪忽然唤住我。
“颜颜,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连忙解释:“我要参加一次画展比赛,但最近思路卡顿,感觉自己想是要突破可老是掌握不好感觉,画出来的作品也不是很满意,所以特意跑出来到处逛逛找灵感,没想到让你们担心了。刚才我好像有了一点感觉,你能不能帮帮我,给我充当一下临时模特?”
我欣然答允。
我开始还担心阿琪哥哥打不开心结,原来他只是因为灵感受阻,既然能帮助他,我当然愿意。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在别墅的大门口遇到冯安娜,看得出来她已经等了我很久。
她脸色阴沉,仇恨非常直接地表现在面部表情上,眼神也像毒蛇般阴狠地盯着我不放。
我并不怕她,以前也不怕现在更不会。
“阿娜小姐,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我平静而礼貌地跟她打招呼,脚步却没有因此停下,继续向大门走去。
冯安娜似乎是有备而来,猛地上前一步拦着我的去路。
“你不用得意太早!”她凶恶地说:“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算赢了,你以为你得到他了吗?你错了,你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心。”
我微微一笑:“是吗?那我得到他的人就很满足了。”
不是我喜欢炫,但是有人把脸伸给我,不打的啪啪啪真是对不起人家。
冯安娜气结,怒道:“你,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自己爱上他!”
我不想跟失败者讨论爱情的问题,径直推开她,打开门锁。
“小茉莉,其实是你的女儿吧!”冯安娜冰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心一沉,迅速回头盯着她,严厉地说:“冯安娜,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应该自己解决,你不要伤害小孩子。
冯安娜冷笑起来:“你怕了吗?被我说中了吗?哈哈哈!穆颜,阿言最恨别人骗他,所以,你要看好自己的女儿。”
我从她阴冷的笑容看到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跟她斗嘴,慌忙冲进屋里,大声喊着小茉莉。
女儿是我的命根子,她绝对不可以有事。
我楼上楼下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小茉莉的身影,登时觉得手脚冰凉,心里害怕极了。
难道是冯安娜嫉妒心发作,做出了伤害小茉莉的事情?我心里慌乱到了极点,连忙追出门外,可是外面已经没有冯安娜的身影。
张妈听到我大喊大叫也跟跑了出来。
“夫人夫人,您是在找小小姐吗?少爷带着小小姐去见老宅子那边。”
我一愣,赶紧问:“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心里有一千个疑问,也不敢在张妈面前表露太过,只能竭力控制情绪。手心因为紧张出了许多汗,粘粘的,心也跟着扑通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