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爸爸、小茉莉在这间度假小屋住了下来,方慕言第二天就回了A市,两地距离还不到两百公里,交通又很方便,他一有时间就会过来陪着我们。
方慕言给我爸爸联系了一家高级疗养院,专门量身定制了一套调养方案,每天会派专人过来接送。还不到一个疗程,我爸爸的病情大有起色,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的基本生活,不过他偶尔还是记不起我是谁,经常把我喊做“兰兰”,叫小茉莉是“小颜”。
兰兰是我妈妈的乳名,我两岁的时候她就跟我爸爸离婚并且离开A市,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可以说对妈妈的记忆非常模糊。
我爸爸记忆错乱,他只记得我两岁之前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把我认错成我妈妈,把我的女儿看做是我。我也只能将错就错,耐心的照顾着他。
最开心的要数小茉莉,她迷上了玩电脑游戏,每天跟我表哥大战四方。她还缠着方慕言给她买了不少游戏发烧友专用的电脑用材,方慕言居然很是支持她的胡闹,还说要帮她注册什么游戏公司。
我也是醉了,烧钱没有也这样玩的。
时间过得很快,夏天已经过去了大一半,初秋将至。
我接到屠黎黎的电话,这丫头嚷着要我回去一趟,说帮她挑选婚纱,她要拍婚纱照。我吓一跳真没想到她和韩凌宇进度这么快就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哪知道这神经大条的丫头根本就还没有把他们俩人的事情跟家长说,拍婚纱照什么的完全是她自己一时兴起的胡闹。不过她一根筋,较起劲来让人头疼,没办法我只好委托疗养院暂时照顾我爸爸几天,我自己带着小茉莉回了一趟A市。
因为我觉得我很快就能回去,所以也就没有跟方慕言打招呼。
屠黎黎也是心急,我刚下高铁,她就喊我直接打车到本市最大的婚纱影楼,说她在那里等着我。
我赶过去之后,却发现居然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
“你一个人拍什么婚纱照呢?”我哭笑不得:“你好歹总要叫上韩凌宇跟你一起挑选吧。”
我知道我这朋友不怎么靠谱,但也不能胡闹到这种地步啊!瞒着父母,连男朋友也不一起来,这拍得哪门子婚纱照啊!
屠黎黎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也不管我苦口婆心地劝说什么,她就是充耳不闻,照样兴致勃勃翻看示范照片。
顶级影楼的服务还是很周到的,负责接待的服务生不厌其烦地陪着我们一件一件挑选。他们库存的婚纱样式品类繁多,我这陪同的,挑来挑去也花了眼。
忽然我看见一件式样新奇的婚纱,斜肩式,纯手工刺绣的花样,裙摆镶着细细的碎钻宛如繁星点点,一看就是品质不凡的大家之作。
屠黎黎也看到这件,惊叹不已。
没等我们俩开口,服务生就微笑着拒绝说:“对不起,二位,这一件不对外租售。这是方少专门委托法国顶级设计师为他未婚妻量身定制的婚纱,今天刚刚到货。”
我心下微微一沉,情不自禁地重复说:“方少的未婚妻?”
“是啊!方大少和冯安娜小姐,他们今天就在这家影楼拍婚纱照。”这次解释的人却是屠黎黎。
我看着我朋友,苦笑一声,说:“你是故意的。”
屠黎黎激动地说:“对!我是故意的!我根本不想拍什么婚纱照,我就是不想你再糊涂下去。小颜,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他就是个人渣,骗子,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她抓住我的手腕,硬是把我拖到摄影棚的一角,指着台上正在拍摄室内温馨生活照的一对男女,义愤地说:“你以为他真的只对你好,你错了!穆颜,你在他心里和他玩过的女孩子们没有太大的区别。你真的要这样跟着他一辈子?做他的情人,隐秘的,一辈子见不得光,随时随地都会被抛弃,值得么?就为了这么个渣男,值得吗!”
严格来说,我并不是自欺欺人的笨蛋,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很清楚我和方慕言的关系是属于哪一种类型,我也知道他跟冯安娜的婚事并没有因为我上一次的破坏而终止,但是我自己心甘情愿闭了上眼睛,塞住耳朵,躲藏在月湾湖边的小屋里,享受着自己的小天地。
但是假装的幸福和满足,在现实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我亲眼看到方慕言温柔地抱着另外一个女人,目光脉脉含情,嘴角噙笑,我的心情远远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平静,相反,我的心海惊涛骇浪,无意升起一团巨大的风暴,足以把我精心伪装的一切撕碎。
“我去一趟洗手间。”我狼狈地推开屠黎黎。
回来的时候,我跟冯安娜在楼梯拐角处不期而遇,她在影楼助理的陪同下从楼下拾阶而上,我居高临下静静地俯视着她们。
“好巧啊!”冯安娜仰起脸,微笑着说:“穆小姐也来拍婚纱照吗?”
我无心跟她闲聊,随意“嗯”了声,准备下楼。
不料,我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忽然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穆小姐,关于令尊的补偿款,你还满意吧!”
我一怔,她眸中闪过一丝得逞般的神情。
“怎么,穆小姐得到了烘焙坊的股份和月湾湖的房产还不满意?”冯安娜微微皱眉说:“穆小姐做人不要太贪心,不是你的你永远都得不到。”
我登时色变,凶狠地看着她。
她越发得意,趾高气昂。
“你什么意思?”我拦住了她。
她打量着我,轻蔑地说:“我说穆小姐做人不要太贪婪,你这种贱货怎么配得到阿言的真心。”
说着,她就故意抬起肩膀,冲我撞了一下。楼梯的位置并不很宽敞,我本能地伸手手臂护住自己。我们的身体相互碰触的瞬间,冯安娜忽然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滚下楼梯,然后顺势倒在地板上,呻吟不已。
听到骚乱声,摄影棚里的人都赶忙跑过来,方慕言走在最前面,步履匆忙。
他看到站在楼梯拐角处的我,眉头微蹙,显然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