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姐。”那位青年拦住她的去路,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我实在好奇,能否解下惑呢?”
周浅夏停下脚步,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艳红色的鸭舌帽张扬而夺目,过于俊俏的五官偏向阴柔,要不是看见那下巴下的喉结,说是女人也不为过。
作为男人,却比女人还八卦,也算是神奇的存在。
换作以往她那怕麻烦的性格,应该会解释清楚好走人,但今天不行。
刚才她就只是在吓唬郑岚和安北南,安北南说的也没错,郑家她得罪不起,要是让郑岚知道她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可威胁的把柄,一定把她往死里整。
无权无势有时候就是最大的事,她很清楚她斗不过郑岚。
所以,淡淡撇了青年一眼,声音里带着毫不矫揉造作直爽的冰寒:“没事少吃点咸萝卜。”
青年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在怪他多事呢。
偏他却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主,腆着脸继续道:“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何必这么冷淡,许多事情藏在心底比说出来难受多了。”
“那又怎样,关你什么事!”周浅夏几乎是不客气了,一点情面也不留,“我心情不好,要寻乐子找别人去,不然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青年想来是鲜少见到这么泼辣的女人,傻了眼,好一会儿才讷讷开口:“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恶意的……”
周浅夏不听他辩解,已经绕路离开。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陌生又出现得突兀的男人安的是什么居心,她不关心也不想知道,烦心的事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多添一件。
她没有回头,因此没有看到身后青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扬起了嘴角,漂亮的眼眸深邃得探不到底,轻笑一声:“这么有趣的人儿,姐,你是遇到对手了呢。”
周浅夏怎么都没想到,她才出孤儿院不久,就遇到了熟人。
看一眼前方大榕树下的男人,转头毫不犹豫离开。
安北南却已经发现了她,巴巴赶上来,抓住她一只胳膊:“浅夏,你听我解释。”
手臂被人拉住,根本迈不开步子,周浅夏冷冷睨他一眼,淡淡开口:“安少,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他们之间的情分,早在那次他和郑岚联合设计她以及刚才他义无反顾替郑岚出头的时候荡然无存了。既不算情分,他们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连身份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她弯唇,笑意浅的几不可闻:“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别来找我了。”
安北南有些急了,攥紧了她的胳膊道:“浅夏,别置气,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周浅夏打断了他的话:“可你选择的人是郑岚。”
她莞尔勾唇,曾经难过到痛彻心扉,现在却是半分眼泪也没有,“安北南,男人应该懂得负责,你现在要解释的对象该是你的未婚妻。”
“你果然很在意。”安北南微叹口气。
绿帽子都戴到头上了,有几个女人不在意?周浅夏抿嘴,却没有吭声。
对这种人,多说一句话都觉得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郑岚没有感情。”安北南看着她,发现她神色不为所动,又道,“你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作为安家的独子,我得对整个安家负责。前段时间有人偷走了公司巨款,公司出现严重亏空,要救公司,我只能和郑氏联姻。”
“所以呢?”就活该牺牲她吗?
如果他只是选择郑岚的话,她纵然难过却没有怨言,毕竟喜欢和背负捆在一起,安北南有他自己选择的权利。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和郑岚一起设计她,不该鱼和熊掌都想兼得,认为毁了她的清白就折腰了她的骄傲,他的适时示好成为她救命的稻草,让她不得不去抓紧依附。
他想的确实很对,一无所有又身心俱疲的她确实很需要人安慰很需要人关怀,可那样的安慰和关怀,却是她宁可死在漩涡也不会折首的。
安北南看出周浅夏眼里涌起的湿润,被她那双好似看透人心的晴明双目看着,仿佛心里的一切龌蹉肮脏算盘都被挖出来,赤裸裸摊在面前。
心底有些不安,也有些难堪。
可这些都无法阻止他前进的脚步,他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哪怕对不起良心也要得手。
胜者为王,想到结果,便无所畏惧。
安北南抓住周浅夏的手,眼中涌动痛苦和无奈的情绪,道:“浅夏,你恨我是对的,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我不得已选择了郑岚,没有顾及你的感受。纵然有千万种理由,对你的伤害既已经造成,说什么都是无事于补的,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
周浅夏死死瞪着他,被这人的无耻打败了。
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他是怎么腆着脸说出来的?不觉得恶心?还有脸求她原谅!
周浅夏心思起伏不定,没有回话。
安北南却以为她接受了他的观点,心中暗喜,趁热打铁情深款款道:“浅夏,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面对并解决当下的困境。你已经不清白了,名声也不好……”
周浅夏瞳孔放大,双手交错死死抓住自己,情绪重重起伏,眼里的温度下降,凝成坚冰,恶狠狠瞪向安北南。
他还敢说!
被周浅夏的眼睛一瞪,安北南心底莫名有些虚,双手颤了颤,却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浅夏,我说的是认真的,你现在情况很不好,几乎是万人所指了,是不可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的,好的人家也不会要你。”
“浅夏,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不嫌弃你身子脏,我愿意以后都养着你,随你怎么闹腾都无所谓只是,我不能娶你,你能明白我的。”
周浅夏强忍着怒火,差点一巴掌甩到安北南脸上。
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无耻的人!这种她听了都会羞愧要死的话,他竟然还能说出口!
她冷冷笑了,笑意冰寒入骨,丝毫融不进眼中:“安北南,交往那么久,你知道我的为人,我是不可能给你当暗无天日的小情人的。”
说着语气一顿,带着嘲讽和些许的讥哨,“舍不得我,不能没有我?好啊,你跟我结婚,我就永远跟你在一起!”
安北南面色一僵,很快恢复过来:“浅夏别闹,你知道我的情况,要是我娶了你,我就会失去家里的一切,甚至会跟父母断绝关系,千夫所指!你是最懂事的,你不会这样逼我的对不对?”
可她偏不懂事了。
周浅夏气急反笑,将手一点一点从他手心挣脱:“人家都说爱情是平等的,敢情在安少眼里,只能我单方面付出退让,却不可以让你有一丁点的牺牲?你的爱情观真伟大,叫人叹为观止。”
安北南眼珠子一转,牵动嘴角,更加抓紧了她的手:“浅夏,不是这样的,你是不可能再去找工作的,如果我再失去家里的资助,那我们真有可能会饿死街头的。”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周浅夏的神色,话里却满是誊定和自负:“浅夏,你和段睿曦的交情不菲,不如你帮我跟段睿曦说说,要是签了东江的项目,即使我以后离开安家,我们的生活也有了着落。这是为我们的将来打算。”
做人无耻到这个程度也是活久见了!
周浅夏猛然一把手抽出来,狠狠甩到安北南脸上,表情龟裂,声嘶力竭:“你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