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我开始在网上搜寻当年的新闻，但是过往的一切像是被橡皮擦掠过一般，清除得一干二净。
苏烨和肖朗很快将调查的事情接手过去，我一门心思跟顾晋恺周旋着，想办法靠近他。
不知道顾晋恺是刻意躲避着我，还是恰巧正忙着，后面几天我都没有看见他，选好壁灯以后，他也直接让其他人送了过来。
转眼到了画展前一天，在画展展厅守着工人安装好壁灯和画框，处理好了所有后续工作以后，我赶去了小小顾的学校。
出乎意料的是，我在这里看见了顾晋恺，而他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看起来和他有五六分相似，比他矮了半个头，年龄似乎要小一些。见两人的目光也正好朝着我扫视过来，我温和的浅笑着，淡然自若的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好巧，你今天又来了？”
“恩，最近过来的时间多，你来接小小顾？”顾晋恺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我下意识的扫了过去，无奈字体太小，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恩。”我笑笑，“画展的事情麻烦你了，你本来已经够忙了，还让你帮我了不少。”
“举手之劳。”顾晋恺轻轻解了袖口，将袖子往上挽了挽，“如果我没有记错，画展是明天开始吧？”
“恩，举办三天，你要是有空可以来看看。”我神色宁静，指尖早已经攥进了手心，紧张的看着顾晋恺。
要是他不来，画展过后，我就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接近他的机会。
“抱歉，我看看行程安排。”顾晋恺单手拿着文件，另外一只手翻出了手机。
趁着他看着手机的时候，我的视线不由得往文件上面瞥去。
“哥，马上就到放学时间了，你要是想继续闲谈，还是先去接孩子吧。”冷淡得像是冰刺一样朝着我扎来的声音响起，我皱着眉头抬头，瞥过了视线去，正好看见那张和顾晋恺有五六分相似的脸。
“你是？”我询问着的同时，观察着他的目光和神态。
窥探到他眸底的戾气和晦暗时，我微微有些讶异。就算是我偷看文件被他发现，他也不至于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这是我弟，季常祁，是常祁幼儿园的园长。”顾晋恺刚好放下了手机，向我介绍。
季常祁……
我心里跟着默念了一边，眉头越皱越紧。
想必常祁小学、常祁中学都是他私人创办的。虽然小小顾和绵绵、小苏苏都在这里上学，我也一直知道园长的名字，但是还从来都没有将这个人和顾晋恺联系在一起过。
毕竟以前顾晋恺从来没有把他家里的事情告诉过我，也没有向我介绍过他的家人。
我不认识这个人，可是他对我的敌意仿佛不轻。
“你好。”我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朝着他伸出了手去。
“你好。”季常祁伸手过来，握住我手的时候隐隐用了力。
我骨头被捏得发痛，碍于顾晋恺的面子，又不得不忍让了下来，直到他松开了我。
“苏小姐，我看了看时间安排，我只有明天上午有空，如果可以，我明天一早过来看看吧。”
“好……”
“哥，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正事要紧，正好苏小姐也要去接孩子，你还是先去忙吧，我想苏小姐也能够体谅你的。”季常祁打断了我口中的话说道。
我紧拧着眉头，又很快在顾晋恺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不得不舒展开来。
愤怒的同时，我心底不禁开始猜想，这个季常祁究竟是什么人，我又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他。
“那苏小姐，我先去忙了，明天见。”顾晋恺很快作别，小小的塑胶操场上，只剩下我和季常祁两人。
等到顾晋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时候，我也没有半点含蓄，直接打开了天窗说亮话，捣入主题。
“你是什么人？”
季常祁暗笑着，眉目之间透着几分刚才完全没有表露出来的阴郁，“刚才我哥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我是他弟。苏小姐问这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
我隐忍着，看着他愤怒却是无可奈何。
我不太相信顾晋恺凭空冒出来一个弟弟，还莫名的厌恶敌视我。但是他的长相的确和顾晋恺有几分相似，我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份。
“我记得我应该是第一次见你吧？你为什么对我会有敌意？”我毫不含蓄，直接问道。
如果不直接问，我想他根本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告诉我。
“要是有机会，你自然会知道的。”季常祁冷冷笑着，语调骤降，狠辣的说道，“我劝你还是离我哥远一点，他已经是有未婚妻的人。和他走得太近，对你不会有半点好处的。”
“凭什么？”我双手狠狠攥着拳头，宣誓主权一般冲着他质问着，将心底的疑惑说了出来，“你是站着小妍那边的吧？她到底给了你什么收买了你？”
“你不需要知道。”正好下课铃声响起，季常祁淡淡瞥了我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我一边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一边又不得不顾着三个孩子，最后只能无奈的留了下来。
季常祁……
这个人身上似乎也疑点重重，看来我得将他的存在告诉肖朗和苏烨，让他们好好去查一查了。
回家以后，苏烨和肖朗为了给我冲冲喜，特意举办了一场庆祝画展正式举办的家庭小宴会，看着他们难得高兴一回，我暂时没有提季常祁的事情。
玩到深夜，第二天我一早就赶去了画展展厅。我清楚的记得，顾晋恺说今天一早会来。然而我全部的欣喜，在我从车上跨下的瞬间消失殆尽，丝毫不剩。
画展展厅的防盗玻璃门全部粉碎，门外的空地上用红色油漆划下了一个巨大的英文单词。
“bitch”。
我头脑一沉，迈着沉重的双腿朝着展厅里面走了去。
不出所料，里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昨天还是好好悬挂在墙上的画框全部被摔碎毁坏，里面的画也一幅不剩，撕裂成了碎片。不过毁坏得最厉害的，还是墙上的壁灯。每一盏都被击得粉碎，落在地上锋利的泛着亮光。
我心口突突的跳着，脑海里面一片混乱。
画展的宣传已经做了出去，还有一个小时，所有的人都会前来参观。
苏烨肖朗会来，顾晋恺会来，陈艺大概最多还有两个小时就能抵达海城机场。我能拿什么去面对他们？拿什么应对这里的一片狼藉？
我脑子里面发懵的时候，展厅安排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听着门外的惊呼声和议论声，我马上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苏小姐，这里发生什么了？”和我比较熟的负责人皱着眉头，担忧的问道，“需要报警吗？”
“没事，不用报警。”我努力摒除了烦躁的情绪，尽量镇定下来，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小妍做的，以她现在的人脉和关系，就算我报警也没用。况且她的手段一向使得漂亮，既然已经做了，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让我逮着把柄呢？
我沉了一口气，迅速道，“现在你们马上把公关做好，把信息发布出去，宣布这次画展取消。其他的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就这样算了吗？”有人不甘，“我们辛辛苦苦忙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布置好的，还有苏小姐画了整整几年的成果，难道就这样被人糟蹋了放任不理？”
“就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加重了语气，毫不犹豫的说着，“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去处理，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小妍那笔账，我当然会好好跟她算清楚。
“怎么了？”我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肖朗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肖朗似乎是走近以后才看清楚被我们围起来的展厅里面的场景，脸色霎时发沉，变得铁青。
“草，那个贱人做的？”好几天没有说过粗话的肖朗突然唾骂了出声。
“大概是，但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已经接受了眼前的事实，渐渐平静如常，脱下碍事的西装外套后，放在门边休息的沙发上，往里面走了去，“你要是有空，帮着我一起把这里清理干净吧。”
“清理个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朗已经取过了我的外套，另一只手拽着我往外走了去。
“你做什么？”我盯着肖朗的后脑勺和硬朗的侧面，皱紧了眉头，“你拉着我去哪里？”
“去和那个女人当面对质！我他妈从来不打女人，今天就要为她破破戒！”肖朗嘶吼着，语气像是已经愤怒崩溃到了极点，“妈的，这些年来，她没有玩腻，老子都看腻了。你忍受得下去，可是我看不下去了！她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你！”
“肖朗，你冷静一点！”我狠狠甩开了肖朗的手，看着他回转过头来的脸，凉声道，“就算我们现在去了又怎样？就算你打她一顿又怎样？在顾晋恺眼里，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