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沈昌荣的吩咐,福叔将整个瑜香苑的下人都带到了铺子去。
此时,沈家的这家绸缎庄可谓是人山人海了。
沈熙看着这里围着这么多人,脚步都放慢了。
沈熙奇怪道:“阿姊,这里怎么这么多人?而且,我们不是来做衣裳吗?为何整个瑜香苑的丫鬟都给跟来了。”
沈宛瑜回头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已是当朝的九品女官。虽然还未进京上任,但是官职却是在的,自然要有些排场才说得过去。”
沈熙似信非信,心里隐隐有些觉得不太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也说不上来,于是,也只得跟在沈宛瑜的后面,从人群挤进了进去。
周围此时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
“快看,沈家的小娘子来了。”
“走在前头的便是沈宛瑜了吧,表面看上去倒是人畜无害,没想到竟是蛇蝎心肠啊!”
“能被官家钦点的人,自然有些手段。只是却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
“咦?你们看,走在她后面的,莫不就是沈家的四娘子沈熙?不是说被打了吗?身上似乎一点伤都没有啊?”
“不仅没有,看上去反倒是有些红光满面的!”
“或许是被衣服遮住了也不一定,我可是听说,世家大族里面多的是一些手段,能让人受了伤却半点看不出来。”
“豁,那这沈宛瑜可就真是厉害得紧了!”
周围的人说得小声,沈熙只听得见,他们这些人似乎再提自己与沈宛瑜的名字。
“难道他们正在将我与阿姊拿来比较?”沈熙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沈宛瑜,那袅娜端庄的动作,干净得丝毫不似小家出来的小姐,心里面的嫉妒心又起。
“可恶,我的风头全都被沈宛瑜给抢去了!不行!不能被她给比下去!”
原本之前还对沈宛瑜借与自己经书来抄,心里有些许感激,此刻也完全抛诸脑后!
一心,只想要出风头!
沈熙的步子不由得加大了,走到了沈宛瑜的前面,且还故意加大声音道:“阿姊,你说我参选这宫廷才女如何?”
沈宛瑜挑了挑眉,低眉道:“妹妹才华过人,自然是当选得了。”
沈熙见沈宛瑜十分吹捧,心里的傲气,更加膨胀起来:“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今日多努力的温习功课!不过也多亏得阿姊从旁相帮。日后若是我进了宫中,还望阿姊多多照顾。”
沈宛瑜笑道:“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不帮你帮谁!”
沈熙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说完,还特意挽住了沈宛瑜的手,以示亲昵。
看吧,沈宛瑜还是当初那个傻得冒泡的沈宛瑜,到头来,还不是只有被自己利用的份儿!
可这一幕,落到旁人眼中,却就更让人看不懂了。
有人疑惑道:“沈宛瑜与沈熙的感情似乎甚好啊,一点都不像有什么的样子。”
“莫不是装出来的?或许沈家四娘子受到了沈宛瑜的胁迫,毕竟沈宛瑜今非昔比,乃是朝廷女官。”
“你被打了,你能对着打自己的人呢,笑得这么开心?”
“呃……或许这中间,是有了什么误会吧?”
突然,人群中钻进来一个婆子,这婆子身上着衣虽是布衣,但看上去却也与平民不同。
且眉目间,有丝精明。
此人,正是柳氏派给沈宛瑜的柳婆子。
她装作平民混入人群中,小声对周围道:“听说这位沈老爷的现任夫人陈氏,可是续弦,并非是沈家三娘子沈宛瑜的亲生母亲,那位四娘子沈熙,也非是沈家所出,而是继妹。我可听我一个在沈家做工的亲戚说,这位继室夫人以前刚进沈府,便对这位三娘子非打即骂。去年沈家去白马寺祈福上香,这位三娘子便差点遭人暗算,幸得贵人相救,才逃出升天!”
此话一出,便当即有人附和道:“这事儿我有耳闻!听说这背后指使之人正是这位继室陈氏!奈何后来无证据,这才不了了之。”
说话之人,正是瑜香苑的另一名丫鬟,是沈宛瑜新收的,叫小姚。因为面孔生,再加上乔装了一番,在场的没人能认出这是沈府的下人。
但是这话落在普通人的耳中,无疑是激起了惊涛骇浪。
在场一片哗然。
“不会吧,那位继室夫人看上去贤惠大方,怎会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知人知面不知心,都说这大家世族之中腌臜事多,难保这里面就没有猫腻!”
“就是。今日那陈氏上前便状告沈宛瑜殴打继妹。如今这位四娘子看上去毫发无损,与那沈宛瑜更是相谈甚欢,丝毫不像是陈氏所说的那样。我看那陈氏,今日怕是不好收场了!”
“先看戏吧,今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未有定论!说不定还就是这沈三娘子搞的鬼呢!”
“说的是,先看着!”
周围在一阵议论过后,声音都渐渐小了下来。
在场大部分都认为,与其胡乱在这里猜测,还不如就在这里亲眼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各个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着朝沈家绸缎庄走进去的沈宛瑜沈熙二人,跟了上去。
沈熙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光芒万丈,腰杆挺得更直了。
想到自己还带着在沈宛瑜院中抄写的佛经,当即拿了出来,只等一会儿便送与父亲讨好一番。
只是,一只脚刚跨入铺子的门槛后,她便感觉到了十分低的气压。
当看见自己的母亲,正跪在大堂的中央,跪在父亲的面前的时候,沈熙慌了,她有点不敢进去了。
“母亲……父亲……”
沈熙原本还想着讨好的话,此时全都不知所踪,一时愣在那里,连脚都忘记了抬。
沈宛瑜压下心中的笑意,对沈熙道:“妹妹怎么停下来了?那我们一起进去好了。”
挽着沈熙,一同刚跨进堂中,沈宛瑜便故作震惊的呼道:“哎呀,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一回事?母亲,你可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被父亲责罚在地?”
沈熙也是一脸关心的道:“母亲,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会跪在此处。”
此话一出,在场的陈氏,以及那位主持公道的沈老夫子,皆是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