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陈氏回到熙和院之后,面上沉重,眉头紧锁。
沈熙瞧见后,立马关心询问:“母亲怎的这般表情,可是那沈宛瑜又气母亲了?”
陈氏一脸凝重,“先进屋再说。”
“母亲,究竟怎么回事?”
两人跨进屋子里,陈氏仔细的瞧了周围没人,这才关门闭户起来。
陈氏纠结了一会儿才道:“熙儿,你给你士林表舅书信一封,就说我们娘俩在府中艰难,让他来一趟。”
沈熙有些惊讶:“表舅他不是春闱之前,才会来我们这里暂住吗?现在马上就要过除夕了,大过年的,您让表叔来,时间怕是也不够啊。”
陈氏揪紧了帕子:“等不了那么久了,只要是你说的,让他来,他定然会来的。”
沈熙点了头:“既然母亲想让表舅来,那我就给他写信吧。只是母亲为何这般焦虑,总得让我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吧。”
陈氏沉重道:“你父亲并没有责罚沈宛瑜。”
“什么!?”沈熙陡然破音,但认识到仪态有失,又忙正了正色,“怎么会这样?母亲不是说那沈宛瑜在京城搅风搅雨吗,父亲最重规矩了,竟然没有处罚他?”
陈氏点头:“你父亲不但没有处罚她,反而将我呵斥了一番。我在你父亲的心中,怕是分量越来越不够了。”
沈熙听闻后,也发觉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由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在府中,我们唯一能仰仗的就是父亲了,若是父亲也不帮我们,那日后,还不让那沈宛瑜骑到我们头上吗?!”
“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让你将你表舅找来。一来他身负功名,乃是举子出生,只要这一番中了进士,那我们就有强力的靠山了,二来……”
“二来什么?”沈熙见陈氏顿住,不由得追问。
陈氏摆了摆手,却是道:“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就不用管了。对了,最近你天天给老夫人请安,可有打听出来,前三夫人的事情?”
沈熙挑了挑眉,小心翼翼道:“母亲你可得镇定住了。女儿从那老夫人手下的一名妇人那里听来,前夫人的死,与老夫人有关。”
陈氏皱眉:“你确定?”
沈熙得意道:“当然确定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才与老夫人关系不和。且老夫人十分不待见沈临溪与沈宛瑜的,特别是沈宛瑜!据说这沈宛瑜与前夫人宁氏长得极为相似,小的时候,可没少虐待她。”
陈氏眼神闪了闪,“这个为娘曾经也有所耳闻。原本宁氏死后,沈临溪与沈宛瑜本是养在老夫人身边,但因为老夫人并不尽心,还差点还出了早夭这样的丑闻。你父亲为了不让老夫人带,于是才续弦娶了为娘。”
沈熙却不赞同,嗤鼻道:“那是因为母亲贤良,为父亲所喜爱,跟那沈宛瑜和沈临溪有什么关系?!”
陈氏却没有再说话:“你且先给你表舅写信吧。至于老夫人那边,你也不能疏忽了。这内宅虽说看似老夫人并不管事,但在大事之上,就连你父亲也不敢瞒着老夫人胡来。而且,我当年能进府,也全靠老夫人帮衬。”
“母亲放心好了,老夫人待女儿好,女儿自然也要孝敬老夫人。”
陈氏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如今你父亲处处维护沈宛瑜这贱婢,我们已经很难在得到你父亲的宠信。但只要老夫人还站在我们这边,那我们在府中的地位也依旧不可撼动。”
“女儿知道了,母亲。那我先去给表舅写信了,回头再去看祖母。”
“恩。”
沈宛瑜自沈昌荣的书房出来后,却是径直去了老夫人那里。
此时,天寒地冻,外面白雪皑皑,但老夫人的院子里,却一片绿意。
进了院落,便能感觉到阵阵暖意从屋子里透出来。
这是父亲为祖母专门打造的地暖热炕,是从北方人那边学来的。
父亲嘴上虽然与老夫人不和,但是沈宛瑜却知道,上一世老夫人死后,父亲为老夫人整整守了三年的孝,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没有笑过。
后来听哥哥临瑾说,其实父亲早就原谅祖母了,只是两人都是倔脾气,都不肯低头,才将关系僵了那么多年。
父亲自己也十分后悔,在老夫人在的时候,没有去多看几眼,以至于老夫人走的时候,他都没能看上最后一眼,空留遗憾。
沈宛瑜当然明白这种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心情。
当年,全家问斩,她心中,也充满了后悔与愧疚。
所以,这一世重来,她希望自己也能弥补自己的人生,不留遗憾。
至少,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与人为善。
“劳烦……这位姐姐通报一声,瑜儿前来向老夫人问安。”
此时,院中只有一名侍女在门前把门,她穿的,可比沈宛瑜厚多了,且颜色也要艳丽一些。
这身打扮落在旁人眼里,怕是沈宛瑜才是那个丫鬟,而翠竹才是小姐。除了沈宛瑜那出众的样貌。
翠竹原本还在打盹,陡然听见这清脆的声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但见面前穿得单薄清淡的少女,孤身一人,又称呼自己姐姐,还以为是哪方的丫鬟。
“问安?”翠竹皱眉,有些不耐烦道:“你等着。”
翠竹走进了屋内,越想越觉得那少女怪得很,哪个丫头还需要给老夫人问安的?
“算了,容我先去解个手,天寒地冻的,尿就是多。”
迎面来了一名提着碳的与她打扮差不多的少女,“翠竹,你去哪儿?你又要偷懒!当心被老夫人给发现了。”
翠竹笑了笑:“嘿嘿,只要你不去告发我,谁会发现?哎哟,不和你说了,我肚子好像有点疼,先去茅厕了。”
“懒人就是屎尿多,赶紧去吧,可别放屁熏臭了我这屋子。”
“嘿嘿,就要熏你。”说完,就要做撅屁股的动作。吓得秋菊忙提着碳炉跑了。
沈宛瑜站在这冰天雪地里,可谓是冷得透心凉,那翠竹走了都快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说到底能不能让人进去。
但既然来都来了,她总不能不说一声,就离开。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