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前,一人站着,一人跪着。
她缓慢地开口,说,自己已经忘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可能是十一年前,也可能是十二年前,又或许都不是。”她说话慢条斯理,面容舒展,和陆云峥的记忆判若两人。
家里的照片上,她总是愁眉苦脸的一个。
“老了。”她站起来,围着一件皮衣,很简单的样式,但是很庸俗。
她解释:“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还是我们结婚的时候你爷爷逼着他买的。”
她笑笑,又说:“老爷子呀。”摇摇头,嘴角的笑意一直蔓延到而后。
“他是陆家的长辈,是陆家的管家,你父亲走后,整个家的担子就落在他的身上。”
她东拉西扯就是不说陆云峥最关心的问题。
她为什么又站在这里。
“我是一个该死的。”她忽然之间提到生死:“我是一个该死的人,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是你爷爷的功劳。”
陆云峥不相信她的话。
爷爷,爷爷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尤其是在知道她和欧旻风偷情的事情之后他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知子莫若母,浅白看出了陆云峥的不相信,道:“他对我们说,他可以帮我们逃的时候我们也不相信,甚至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说够没有!”陆云峥忽然爆发:“我是亲眼看着你死在那张床上的。”
“是的,我是死在那张床上,但是是一场假死,你爷爷知道,我死了,你爸爸是不会上来查看的,因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而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她轻描淡写的模样彻底激怒了陆云峥,多年的心魔忽然之间出现,在他的心上种上另一个心魔。
而且还是以这样让人讨厌的样子。
……
苏暖抓住陆云峥因为颤抖而微微抽搐的手指,全程他都是用平静地语气叙说,像是在说一个毫不关己的故事。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苏暖才能感受到他身上喷薄而出的冷意。
“……”她张嘴,找不到合适的话安慰陆云峥,如果心里中伤也有等级的话,她的只能算是二度轻伤,而陆云峥已经是重度了。
难怪他一直不说他的父母。
一个出轨的母亲,一桩失败的婚姻。
所以,他才那样小心翼翼吧?
她紧紧地抱住陆云峥,想要给他寒冷的冬天添加一抹温度。
蜷缩在苏暖怀里的陆云峥,心满意足地环住苏暖的脖子,轻声说:“苏暖,我们……我们永远也不分手,永远。”
苏暖点头。
永远,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
浅白从陆云峥的家里出来之后就回了自己家。
她和欧旻风住在一栋很普通的公寓,因为双方都没有太多的钱,所以就在这里购置了一栋小房子。
要不是欧旻风的母亲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们过着这么清贫的生活,是不是救济他们一些小钱,他们早就散了吧。
贫贱夫妻百事哀,还真的是真的。
浅白舔舔嘴巴的裂痕,拢了拢皮衣,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儿子因为爱情和她走上一样的道路。
他可没有欧旻风那么幸运。
有一个有钱的母亲。
最可怕的是,现在小野也已经回到陆家了,陆家的继承人从唯一变成有得选择,老爷子还会偏袒云峥吗?
她摇摇头,轻笑自己的胡思乱想。
这时,门打开。
是欧旻风回来了。
他脸上带着温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已经锈迹斑斑的沙发发出咯吱的声音。
“怎么了?”她给欧旻风倒了一杯茶。
欧旻风摆摆手,道:“我不喝了。”说完,起身。
那沙发又发出咯吱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沙发,接过杯子放在桌上,道:“对不起呀,我不该发脾气。”
他从不发脾气的。
不像那个男人,动不动就在她的面前摆出臭脸。
“但是我是真的忍不住了。”他提高声音道:“我们欧家作孽呀。”
“怎么了?”浅白被弄得一头雾水,欧旻风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来回搓着手掌,来回走来走去,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道:“唉,我刚说没两句,这小子就拿出结婚证给我看,说他们已经登记了。”
“登记?”怎么有这种事?
浅白的身子一震,看向欧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