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眼孔忽然被放大。
陆云峥的母亲？
她慢慢地转过脑袋来，慢慢地看向浅白。
陆云峥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所有的光芒。
她看不太清楚浅白的脸，所以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就是为了看清孕育了陆云峥的女人到底是谁。
一个伟大的母亲。
她的孩子没有这样的福分，遇上一个伟大的母亲。
她慢腾腾坐起来，终于看清了浅白的面目。
有些失望。
涌上脑海的第一个字眼就是：贵妇、庸俗。
“你是苏暖？”
她的身上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和电视剧里豪门的恶婆婆贵妇质地的外表不一样。
简单，很简单的一个人。
“是。”苏暖回答。
浅白慢慢地点头：“是我儿子的目光，又不是我儿子的目光。”
她的手没有任何征兆地伸向苏暖盖在身上的被子，然后盖在苏暖的肚皮上面。
她的手，是温热的。
苏暖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你们的孩子？”
苏暖低垂下脑袋。
浅白收回手，笑道：“我知道有孩子的时候，比你还忧伤。”
“我……”
苏暖望着浅白：我们的忧伤是不一样的。
“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苏暖说。
浅白一愣，看向陆云峥。
“这是你的孩子吗？”
她是在问陆云峥。
陆云峥道：“是。”
“这个孩子不是你的。”苏暖似乎是故意和陆云峥唱反调：“在你决定道医院给我那堕胎药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
浅白和陆云峥同时一怔。
“你去医院拿堕胎药？”这个孩子要干什么？
陆云峥却摇摇头：“我什么时候去医院来堕胎药了？”
他没有做过呀。
四道目光汇聚在苏暖的身上，苏暖一听陆云峥否认，冷笑道：“那你从医院出来，拿的一包药到底是什么？”
陆云峥苦笑不得，道：“我拿的不是什么堕胎药，是给你安胎的，你的体质本来就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又怀孕了。”
苏暖嗫嚅道：“难道你不是因为要和溪薇结婚，才想着把这个孩子杀死吗？”
陆云峥苦笑地摇摇头。
苏暖又嗫嚅道：“也没有因为误会这个孩子是欧阳淮的而起过杀心？”
陆云峥这次是真的笑了。
“这个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你住在他家才多少十日，再说了，我相信你。”
“可是，那个时候我失忆了呀！”
苏暖的眼泪又要被陆云峥逼出来。
真讨厌。
陆云峥抚摸着苏暖的头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相信你。”
苏暖抹着眼睛，又哭又笑道：“你真是讨厌！“
浅白站在一旁，拍着皮衣道：“原来是虚惊一场，你们夫妻俩也是，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沟通吗？”
苏暖笑了，道：“这件事其实也怪我，我本来是想给云峥一个生日惊喜的，谁想到……惊喜没有，反而都是惊吓。”
陆云峥却紧紧地握住苏暖的手，道：“不，是我的错，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告诉我，所以就生你的闷气。”
他的另外一只手抚摸着苏暖的肚皮，慢慢地蹲下身子，外面的光芒顿时照射进来。
他把耳朵贴着苏暖的肚皮，安静地倾听孩子的声音。
他们的孩子。
陆云峥握紧苏暖的手。
浅白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这幸福的一幕，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怀孕的时候。
“把孩子打掉。”
那个男人冷酷无情地说。
“可是这是我们的孩子。”她已经哭成泪人。
她看向眉目舒展，祥和地倾听孩子的心跳声音的陆云峥。
这是她的孩子呀。
总算最后保住了，否则这辈子她也不会看到这么幸福温馨的场景。
而这辈子，她是真的没办法成为这温馨场景的女主角了。
她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吸进肺里。
嗯。
都过去了，就不要旧事重谈，惹人嫌弃。
沉浸在幸福中的苏暖伸出手摸着陆云峥柔顺的头发，一缕一缕地别向右边的方向。
“云峥。”
“嗯。”
“你听见了什么吗？”
“嗯，我听见他在对我说话。”
“好啦好啦。”浅白忽然被这一对蠢萌蠢萌的小夫妻逗得哭笑不得，道：“爱情来之不易，云峥，我不是一个好母亲，苏暖，妈妈希望你将来是一个好母亲。”
说完，如释重负地往外面走。
“等等！”
陆云峥忽然站起来，喊住浅白。
“请您告诉爷爷，我和苏暖会好好地在一起。不管未来有什么风云，什么人想要拆散我们，我都不答应。”
他的话，掷地有声。
苏暖听见了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