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翊听了我的话之后,脸上立即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看着他露出这幅表情,我就知道,白雪的话,十之八九都是真的,既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总不能让自己太过难堪不是,于是笑了笑,说:“看来陆总是心知肚明啊。”
陆子翊并未立即谈话,这种沉默的方式跟他以往那种攻击性极强的行为有着极大的差距,我想,这也许就是我所知道的,叫做心虚的样子吧。
半晌,陆子翊终于开口了,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陆子翊,说:“陆总,你这么问,可就不够实诚了,我江欣然虽然是个离婚女人,但也不能这么由着你欺负不是,咱们都诚恳点,今天我过来,也确实想向你亲口问个明白,你,当初那么不顾一切的照顾我,是为了她吗?”
可能是我的问题太过直接了,以至于这一刻陆子翊露出了一个非常痛苦的表情,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而后便避开了我的目光。
连和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不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吗?
“罢了,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叹了口气,为自己要到一个答案而感到欣慰,说:“既然如此,我看时机也差不多了,我……我不会坏了陆总的好事。”
“你来找我,只是……只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
“还有?”陆子翊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异样,只是这一刻,我已经无法解读这个眼神,到底是惊讶,还是惊喜。
也是,我们相处了那么久,我都没能看出他的心思,何况,是现在呢?
“根据我的推断,陆总是想利用我,成全你和白雪的好事,虽然出发点有些不大磊落,但是我能理解,”我看着陆子翊,说:“你利用了我,是你亏欠了我,我向陆总要个房子,想必陆总不会为难我吧?”
陆子翊一脸平静的看着我,片刻之后,说:“除了房子,你没有……没有别的想跟我说的吗?”
“有,”我扯了扯嘴角,说:“今天我江欣然虽然当了你和白雪的炮灰,但终究是成全了你们,也算是我所做的一桩美事吧,而你,也应允我房子,你我之间,不亏不欠,陆总也不必觉得过意不去,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那我呢?”陆子翊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失落,说:“你和我呢?”
“陆总真是说笑了,”我看着陆子翊,说:“你我之间,不是一直在装腔作势吗?当初我有意巴结你,自然是看出了你的身份显赫,不过是想借着你的威风狐假虎威罢了,难道陆总是要当真了吗?”
“江欣然!”陆子翊怒吼一声,快步走到了我的身前,直接把我抵在了墙上,盯着我,说:“你……你……”
“陆总这是要对我动武吗?”我看着陆子翊,继续笑,说:“陆总这种反应是在表达什么呢?难道陆总是因为没能够同时占据两个女人的心而感到失望吗?陆总这么做,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推开了陆子翊,两步走到门口,背对着他,说:“如果你对我说过的话还有一点印象,你就应该记得,我最恨人骗我,我想,我今天的决定,对于陆总和我,都有好处,等陆总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吧。”
不等陆子翊回答,我立即出了套房,佯装无事的进了电梯,下一刻,眼泪就掉了下来。
其实这个时候我是不应该哭的,哭,就代表懦弱,我江欣然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拎的清的,当初陆子翊能为了一个白雪对我用了手段,今天我也能够跟他划清界限,我们这场婚约当中,何尝不是夹杂了太多的利益关系,原本我认为,这段婚约当中,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最后我还算是嫁给爱情,现在想想,也真是天真。
陆子翊是什么人?他这种人,说好听点叫做不在乎繁文缛节,说的不好听点,其实就是不择手段,即便我对他动了真心,这一刻,我也得狠下心来,斩断情丝。毕竟我很清楚,他和白雪那二十多年的交情,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撼动的,既是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我庆幸自己在这一刻还算理智,可我心底明白,从情感上来说,我心口的伤痛,恐怕还需要花一段时间来解决,但就算再疼再难受,我也要做一个有骨气的江欣然,不能丢了江家的颜面。
现在最让我为难的是,我不知道如何跟我妈谈及此事,我妈这人向来心思重,婚约的事情又是关乎着我的终身幸福,只怪当初陆子翊演技太好,轻易的就征服了我妈的心,现在想要编造一个理由瞒过她,恐怕很是困难。
说我想要跟杨伟杰复婚,连我自己都不信,我妈又怎么能信呢?更何况,杨伟杰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如何找他来帮我,依我和他的关系,要是没点好处,他能心甘情愿来帮我?
原本想着先去医院探探我妈的口风,谁知过去的时候我妈已经睡着了,看着她日渐消瘦的面容,我心底的压力又多了几分,这才像个逃兵一样,回了鼎元。
可笑的是,我想过很多种和陆子翊分开的理由,唯独没有想到,真正让我下定决心跟他一刀两断的,竟然是他欺骗了我。
我知道没有陆子翊这个避风处之后,前面的路会更加的难走,但是那又怎样呢,大不了就是重头再来。
而我没想到的是,重头再来的第一关,竟然就是刘美玲的这一关,这不,昨天我无故旷工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好在她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很陆子翊一拍两散,对我也是客客气气,几句关切的问话之后,又把话题转移到地皮的问题上了。
先前我和陆子翊闹别扭,那时多少会带着一丝侥幸心理,总想借着他这尊大佛寻点运气,只是这一次,我知道不同了,只能佯装着难过,说:“二婶,你当我是什么人啊,他陆子翊之所以愿意娶我,还不是因为爷爷定下的婚约,就我这样的身份,即便进了陆家,以后恐怕也没说话的份,更何况现在我和陆子翊不过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像地皮这种大事,你仔细想一想,他也不可能帮我们呀。”
刘美玲听我这么一说,立马拉下脸了,说:“欣然,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陆子翊有多在乎你,你二婶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只要跟他开个口,撒撒娇,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难不成,昨天你已经跟陆子翊说了,他不同意吗?”
“也不是,”我瞅了二婶一眼,说:“他……他没有明说,可是我听他那意思,好像地皮的事已经没戏了,二婶,你以为我不想帮家和吗?那你觉得昨天我为什么没有来公司,还不是为了讨好陆子翊啊。”
生怕刘美玲不信,我特意装出了委屈的神色,我这么一装,刘美玲顿时没词了,只能安慰我,说:“欣然,你想想啊,陆家家大业大,一般亲家哪是对手,你想在陆家有个说话权,还不得仰仗着你二叔和我,地皮的事情且不着急,等等再说。”
刘美玲果然是为了达到目的也是费尽心思,只可惜的是,她并不知道,地皮的事根本就没有可能了,怕就怕在到时候她和二叔迁怒于我,只怕我的日子会更难过。
利索的跟陆子翊拜拜固然是一件出气的事,可事实证明,这件事也会惹来很多麻烦,原本我以为我会不受影响的,可事实是,这一天,我已经签错了两份合同,这样下去,恐怕我会饭碗不保啊。
失去一个喜欢的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杨伟杰滚蛋的时候,我是心痛过几天的,之后我时常会回想这几天,有时候我也会纳闷,我对杨伟杰是真心的呀,怎么难过的时间会那么短暂呢?面对陆子翊的时候,我好像又没那么利索了,先前我以为,是我太在乎他这颗大树了,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可今天我才明白,那都是借口啊。
在乎,就是在乎。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更是慌了,心底闷得慌,我决定去买瓶酒,偷偷买醉。于是下班之后,我直接去了超市,扫了货架上的白酒和洋酒,直接挑了瓶威士忌,推着推着就去付款,谁知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喊我,回过头看去,顿时惊了一下,谁能想到呢,我不过是买个酒,居然碰到了白翌晨。
还有上次见过面的实习生向阳。
“美女姐姐,你这是……”向阳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我购物车里的威士忌,说:“买酒来了?”
我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说:“哦,听同事说这酒味道不错,我就……”
撒谎是需要技术含量的,我这么一开口,连我自己都觉得郁闷了。
“原来美女姐姐是要喝酒啊,大白,你不表现表现吗?”向阳说这话,立马将白翌晨推到了我的推车前,说:“美女姐姐,一个人喝酒好没意思啊,要不,我们一起?”
“这……”
“大白,你说句话啊。”
“要不一起吧,”白翌晨这才开了口,说:“我知道一家酒吧很不错,我带你们去。”
若是此时只有我和白翌晨两人,我自然是不会应允的,好在还有个向阳,我也就同意了,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喝酒这事吧真的讲究个气氛,一个人自饮自酌,想想都觉得可怜。
白翌晨找的酒吧确实环境不错,这里并不吵闹,还有驻场歌手唱着爵士,既适合聊天,又适合喝酒。当然我那瓶威士忌也没带出来,喝得是白翌晨点的套餐。
向阳比我们年纪小些,喝了两杯之后就按捺不住前去勾搭女孩子了,至于我和白翌晨呢,便是喝酒聊天,可能是我喝得有点多了,白翌晨就调侃我,说:“还是少喝些吧,万一还像上次那样,我可拖不动了。”
我的脑袋已经是昏昏沉沉了,不过思绪还是清醒的,说:“不必,我这次带钱了,我可以打车。”
白翌晨笑了,扫了我一眼,说:“那么,是什么事情让我们江总监借酒消愁呢?”
“失恋呗,不过很快也要失业了。”
白翌晨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说:“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你这么说,等于是告诉我,我的机会来了。”
“别,我已经决定加入不婚一族了,”我看着白翌晨,笑了笑,说:“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爱任何人了。”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白翌晨郁闷的看着我,说:“希望你明早醒来,能够改变主意。”
白翌晨误会了,其实我没醉,我只是觉得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一切太过戏剧化,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白翌晨当真是把我送到了楼下,车停的时候我的胃里忽然翻滚了一下,这才急忙下车,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旁,差点儿把中午的午餐都给吐出来了,吐的时候我很难受,难受的眼泪都往外涌。
“欣然,你哭了?”
细心的白翌晨也发现了这一点,我这才抬起头,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摇摇头,说:“我不是因为他,我是因为难受。”
“好好好,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那天晚上我去找陆子翊撞见了什么吗?”我瞪着白翌晨,说:“我撞见他和他那个初恋情人在一块,还跟我说,我他妈就是一个棋子!”
“你是说,你撞见了白雪?”
“是的,”我应了一声,看到白翌晨脸上闪过了慌乱,疑惑的说:“白律师,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送你上楼。”
白翌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扶住了我,在他的搀扶下,我勉强的走到了单元楼前,谁知一抬头,就撞见了陆子翊。
我以为是醉酒产生的错觉,可是这人的眼神却提醒我,这不是梦境。
正巧,姑奶奶正准备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