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浅浅在禾晟的注视下，踩过一地狼藉出了天茗阁，她不确定禾晟的主意有没有用，毕竟这种劝人的法子她没试过。
“凌少去了哪里？”她问门口领路的人。
那人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荣浅浅顺着看过去，是一个外搭出去的小楼梯，一路盘旋向下。
“那边下去右转，池边水榭就是。”
荣浅浅依言走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亭子。亭子和竹楼一样，外面罩了落地玻璃，望出去是一池碧水，里面却干燥素净。
靠池子的地方摆着一张贵妃榻，只是尺寸比一般的榻大出一圈，榻前是修剪成一丛丛的迎春，开得金黄灿烂。
凌亦深斜倚在榻上看池水，水里的锦鲤尽收眼底，荣浅浅悄悄走过去，站在他身后。
地板是竹制的，再轻的脚步也有“咯吱”声，凌亦深知道她进来，却没回头看，也不动，只是坐着观鱼。
她不敢先开口，只能在他身后立着，看他的背影，十分钟过去了，都快站成一株迎春了，终于听到凌亦深低沉的嗓音：“过来。”
她乖顺地走过去，忍着身上的酸疼，轻轻坐在他身边。
然后又是沉默，他的目光仍旧落在池中的锦鲤上，没有移开半寸。
荣浅浅挪了挪，一点点蹭到他怀里，转身躺下，面对他宽坦的胸膛。
他棉质的衬衫上还有她刚刚洒上去的茶渍，灰黄一片，霍山黄芽的清香。
纽扣一颗颗解开，小麦色的胸膛袒露出来，她眼睛眨了眨，睫毛似乎能撩到他的肌肤。
他的双臂骤然收紧，一把把她按进怀里：“别动。”
他的嗓音有些发沉。
两小时后，林霄来天茗阁找禾晟：“禾导，《东篱把酒》的尾款已经到位了，凌少让我和您说一声。”
“好好，谢谢，那……荣小姐的角色？”
“只有三场戏，凌少说可以演。”
“太棒了。”
“但是样片出来凌少要先审。”
“啊？额，没问题。”
禾晟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荣浅浅果然就是只狐狸，狐狸勾人不用说话，全凭一双眼，只可惜了被凌亦深圈起来当狗养，真是暴殄天物。
他心情大好地往外走，林霄在后面跟着：“禾导，要不要我送您。”
“啊，不用。”禾晟突然想起，荣浅浅走之前还拜托过他一件事，“我还有个朋友在前厅，我要带她一起回去，不劳您大驾啦。”
林霄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光华厅，可是想了两秒，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要认出柳旭并不难，韶光公馆的前厅里人不多，只有她一个人临窗而坐，妆容浓艳顾盼生情，一双眼目光飘来荡去。
禾晟理了一下领口，迈开步子走了过去：“齐茗堂的柳经理吗？”
柳旭回眼看他，点了点头。
“您好，我是禾晟，荣浅浅小姐的朋友，她让我来送您一下，她可能晚点自己回去。”
“禾，禾导。”柳旭眸子里精光一闪，立刻站起身，“啊，真是幸会幸会。”
说着伸出手去，一把挽住禾晟的手臂，往回一拉：“不着急走，咱们先喝点东西。服务员。”
她扭头招呼，自作主张地给禾晟点了一杯咖啡。
禾晟倒是没推辞，笑着坐了下来：“柳经理挺自来熟啊。”
“啊？哦。”她咯咯笑出声，“我性格比较外向，禾导别见怪。”
说完从手袋里掏了名片出来，双手递过去，递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往前倾了一下身，让禾晟很容易看到她深如沟壑的事业线。
禾晟暗笑，没把这种小伎俩放在眼里，两根指头捏过名片看了看：“柳、旭，那天在丽宾酒店，是你灌的浅浅吧？”
柳旭表情一僵，嘴角抽搐。
禾晟冷笑：“汪则其那个老王八都多大岁数了，你也把浅浅往他床上放，就不怕别人告你？”
“禾，禾导，您别开玩笑，我什么时候……”
“你就别演戏了，要论演技，你在我这儿可不容易过关。”
柳旭被噎得没话说，脸色垮下来，只好承认：“是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了，干出这种事，没想到禾导和浅浅是朋友，是我有眼无珠。”
“那天还好我路过，不然荣浅浅吃了亏，你怕是有几百条命也赔不起。”禾晟想到今天凌亦深的态度，心里又开始发毛。
柳旭赶紧点头，低眉顺眼地道歉。
荣浅浅这个丫头还真是来头不小，原来早就傍上了禾晟导演，怪不得不肯屈就汪则其。
柳旭使出浑身解数，马屁拍了近半个小时，才让禾晟心里舒服了一些，两个人一起出了韶光公馆。
他们并没有发现，刚刚交谈的座位旁边，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正站着林霄。
关于去拍戏的事，荣浅浅不明白凌亦深为什么发这么大火，要是因为她善做主张，他只要罚她就好，为什么连带着迁怒禾晟呢？
禾晟给她打电话，约好了下周去影视城上戏，她忍不住把这点疑问说出来，想听听禾晟的意见。
“小狐狸，说实在话，你和其他女人真有点不一样，二哥从没因为这种事和我撕过脸。”
“他很在乎我吗？”
“那倒不一定，他大概是生气你先斩后奏。”
“哦，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他爱上你了？”禾晟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别傻了，他要是真爱你，就该上赶着给你铺路垫道，你这么适合当演员的一块料，怎么也得捧成影后啊，我跟你说……”
禾晟唠唠叨叨又在劝荣浅浅进军娱乐圈，荣浅浅只觉得一身疲惫。
凌亦深果然只是拿她当所有物，他都说了，她是他家里养的一条小狗。
只是这条狗，他不喜欢示人而已，藏得比较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