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笙被送进了急救室,姜贺主刀,在抢救。
医院的走廊有点长,在方敬尧眼中却没有尽头。抢救的红灯亮起,就算是身处外面,也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独特的紧张。突发的病情是因为脑中的血块迫压到神经,必须尽快手术,这一次,谁都不能做主。
方敬尧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双手交叠着,眉头紧锁,眼底的忧虑逐渐出来,逐渐充斥了整个眼瞳。
“姓方的,黎笙呢?”
耳边充斥着那一声咆哮,这种高音却不尖锐,也只有温念才可以做到。温念笔直的站着,直直的看过去,眼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方敬尧看了看时间,距离黎笙去手术室已经三个小时了。他顿了顿,沙哑着嗓子开口:“她之前的血块被压迫到神经了,初步原因是因为情绪和压力。”
这句话,本来是姜贺为了防止他拆医院匆忙告诉他的,现在却成了温念的燃火点。
“那个老家伙。”温念愤愤不平的冲着墙踢了一脚,面无表情的收回来。
“她,”方敬尧微微皱眉,只觉得嗓子沙哑的厉害,愣了愣,继续说下去,“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威胁了什么?”
“还用威胁?”温念冷笑,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一抬头看见医院里禁烟的标志,顿了顿,终于还是放下了,口吻嘲笑的语气开口,“不就是那老家伙拿着苦肉计,用顾以铭和自己的公司为要挟,不用想都知道,黎笙的破脾气,老家伙养了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听话。”
一刹那恢复了所有的寂静。这种原因,方敬尧猜到了,但是这种结果,他完全没猜到。在手术前,姜贺提醒他这边已经被顾明远安排好了,甚至是连他自己也是在黎笙出事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波澜无惊的水面,但是底下却是多到想不到的各种阴谋。
黎笙是他先安排好的时间,甚至连姜贺也已经被买通了,只是顾明远却暗中将其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一切都重新的有些过分的巧合。
方敬尧坐在椅子上,唇线笔直,眼眸中是那一抹幽深。
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温念倚靠着墙面,低垂着头,顿了顿,终于开口:“方敬尧,你打算提前?”
“不,现在提前,顾明远那个老狐狸估计什么都猜到了,我们不能提前。”方敬尧紧紧抿唇,侧脸是坚毅的轮廓。
谁都不知道,顾明远来了一趟医院,就会变成这样,压迫着黎笙提前了手术,甚至是将所有的后路都准备好了。
他们的一切,第一次就像是被驳回了一样。
“顾明远那个老家伙防备的肯定是我,你这个猎人估计暂时也不会被看到,但是黎笙这个鱼饵可就苦了。”温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话中的语气开始分明,有些怪里怪气的。
方敬尧知道她的意思,微微皱眉,缓缓开口:“你要是觉得现在提前黎笙会安全,那就提前吧。”
他也想,只是现在一旦将所有的计划都提上轨道,那么,黎笙可能会变得更危险。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对黎笙出手?”话语一转,温念的态度变得冷然。
的确,在计划不提前的情况下,他却对黎笙开始隐约的展开了攻势,虽说温念管不到,但于情于理,却不想看到现在的结果。
方敬尧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固执的望着急救室上边的红灯,上面显眼的红光在刺着他的眼。
温念微微叹气,缓缓开口:“你这样下去,黎笙知道了全部的真相,不可能会和你一起,就算是一起了,一定会心存芥蒂。”
眼前那个男人眼中似乎只有手术室的门,温念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坐在了另外一边。既然说什么都没用,那就一起等吧。
等黎笙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左右了。
她被推出来的时候脸上苍白,没有一点血气,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就是个遍体鳞伤的瓷娃娃。
黎笙被推着出来的时候,方敬尧突然上前,似乎是想拉住她,手却被拽住。
“你现在跟去?”
温念的声音被身后的一阵感慨声盖过,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眼底是盖不住的疲惫,望着这边的背影开口调侃:“你们是不是把我放在一边了?我可是主治医生,你们竟然都不问我情况。”
温念手上的手挣脱开,方敬尧转身看着姜贺,眼中是认真:“她现在怎么样?”
“脑中的血块清除干净了,但是影响还是有的,如果到今晚的时候能醒来,那就不用担心了,今晚之前没醒来,恢复的程度要稍微担心一下了。”姜贺脱了手套,揉了揉眉心,眼中的疲惫没有任何的隐藏。
方敬尧转身离开,身影在转角处消失。
温念站在原地,微不可见的叹息了一声,姜贺忍不住调侃:“温小姐,你是在感慨什么?”
“感慨有时候人傻的真快。”温念淡淡的开口,一转身被姜贺拉住了手。
姜贺疲惫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的放松,缓缓开口:“你怎么都不夸夸我啊,我好不容易才将她救回来的。”
“你困了,该睡了。”
“……”
姜贺无奈的叹一口气,松开手,语气依旧是那种疲惫,缓缓点头:“恩,我是困了,该睡会儿。”
长时间的高度神经绷紧让姜贺安全黑了黑,他趔趄了一步,扶着边上的墙稳了稳心神,慢慢往外走。
温念微微皱眉,不紧不慢的上前,缓缓开口:“要是明晚有时间就去吃个饭吧。”
这是她能给的最大的感谢。
姜贺愣了愣,回头看着温念,眼中闪跃过不可思议,唇角的弧度控制不住的扬起,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回答:“好。”
温念“嗯”了一声,转身向黎笙的病房走去。
对于陌生人,她不会放上太大的心神,就算是不反感。
黎笙的病房换了一个,如果要说区别,无异就是消毒水的味道重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