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暖暖顺他视线下滑，苦笑答，“走路不小心，摔的。”
联系她提在手上高跟鞋，前因后果显而易见，顾医生越过她肩膀，看到科室里面坐诊医生，“李医生对扭伤很有研究，回去遵照医嘱用药，很快能好。”
几百块的药如果没用她也许可以找医院领导谈谈心，池暖暖笑呵呵点头，“好的，谢谢顾医生。”
寒暄过后，顾医生再次问话，“要不要去看望池先生？”说罢，抬手打算让人送轮椅过来。
“不用。”池暖暖抢先答，“我这样子去爸爸会担心的。”
这话在理，顾医生收手放回兜里，颔首，“也好，等你脚好再来看他吧。”
池暖暖点头，拜托他，“那麻烦顾医生照看我爸爸，我现在先回去。”
顾医生，“我送你。”
池暖暖推辞，“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的。”
早在脚崴去的时候她就敲掉鞋跟，这会儿当平底鞋走回去完全没问题，顾医生注意到这细节也不坚持，只说，“路上小心。”
告别顾医生，池暖暖在门口打车。身为伤残人士，她没有征战下班浪潮的战斗力，只好再次打开荷包，否则再进医院才叫得不偿失。
从医院一路折腾回家，月亮挤掉夕阳，携带清辉铺陈大地，小区不少人开始下楼散步，池暖暖拄拐杖上楼。
不出所料，家里没人，抹黑按下开关，昨天刚收拾过的房间凌乱不堪，桌上堆满开封零食，地上枕头棉被胡乱堆放，垃圾更不必说，满屋都是。
头疼揉眉，在零食里找出饼干进屋，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翌日。
池暖暖在扰人闹铃中转醒，感受了下脚踝，没有昨天那么难受，接着躺在床上，等混沌神智清醒，小心翼翼起身，再次给脚抹药，才去洗漱。
换上衣服出门，正巧碰上池蓉从外面回来，亮片紧身背心，黑色超短裙，厚重妆容挡去她原本样子。
“姐，早饭吃什么？”她从嘴里吹出泡泡，整夜疯狂还剩余韵，显得很是兴奋。
池暖暖管不住她，收回视线，“早饭出去吃吧。”
“啪”泡泡破开，池蓉柳眉倒竖，轻易动怒，“没有早饭？那我吃什么？”
池暖暖，“我不是说让你出去吃？”
池蓉不依不饶，“外面东西不干净，我要在家里吃，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烧。”光说话不算，她还上手准备推搡。
“池蓉！”池暖暖厉呵，“你给我适可而止，再闹你给我出去住！”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住？你真当自己是我姐啊？”
“房租是我每月按时上缴，有能耐你交去，我二话不说搬走。”
偃旗息鼓，池蓉收起满身尖刺，在嘴里咕哝什么，她花钱大手大脚，往往是月初的钱不到月中便见底，让她交钱，还真没能耐。
大清早吵架，原本不怎么样的心情直接落到谷底，池暖暖黑脸离开，艰难行走模样被池蓉收入眼底，立时在背后幸灾乐祸，“哟，这是在哪摔成残废的？”
“……”她没理，头不回离开。
欧氏集团。
相比周围脚步匆匆的人，拄拐杖的池暖暖混在其中颇显异类，不少人经过她侧目，似乎对这个身残志坚的同事很敬佩。
顶住众多压力，池暖暖直接上二十六楼总裁办公室报道。
王秘书看见她，没忍住出言调侃，“你难道昨天去劫富济贫不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池暖暖坚定点头，并认真询问，“昨天你家有没有少东西？”
古时候侠盗劫富济贫，多劫的是贪官或为富不仁的商人，王秘书领会其中意思，举旗投降，“伶牙俐齿，说不过你。”
话音刚落，他看见池暖暖背后情形，忙示意她回头，然后躬身打招呼，“总经理。”
池暖暖随之转身，人还没站定，先跟着出声，“总经理。”
欧少晨收住脚，在她面前站定，池暖暖虽没看他，依旧能感受到灼灼视线落在脚踝处，吐吐舌头，也觉自己行为着实站不住脚。
“你这副模样过来，是我伺候你还是你伺候我？”欧少晨果然没有嘴下留情，张口嘲讽。
池暖暖，“抱歉。”
欧少晨，“怎么？我们欧氏严苛到这种地步，员工受伤不给假？”
当然不是，欧氏集团出了名难进，同时待遇也是好的令人妒恨，品牌加待遇，怪不得应聘者趋之若鹜，池暖暖请假，十有八九会应。
可请假会扣当月全勤，只要能坚持，她还是愿意过来，毕竟十年时间再叠加，期限看起来遥遥无期。
因此，她只能噤声，垂首恭立，希望这位挑剔的太子爷别和她计较。
得不到回应，欧少晨没再追问，抬脚走进办公室，关门前，丢下句话，“端杯咖啡进来。”
听其意思，是不再追究，池暖暖微不可察松气，往茶水间去不敢有耽误。
有过昨天经验，今天咖啡很快成功，倒在专门杯子里，再送到欧少晨面前，他没接，示意放桌子上就好，接着丢给她厚厚一摞资料。
“下班前把上面资料核对完毕。”
这么多，恐怕看到下班也勉强，好在有这份工作她不必出去东奔西走，便乐得应下，“总经理，我的办公室在哪？”
办公室，笔尖顿住，欧少晨蹙眉暗道疏忽，最近事情多，加上池暖暖不常出现，他自然而然忘记这个特招进来的特助。
面上不显，手指左侧沙发组，“你就在那看。”
有必要么，看点资料还要把人放眼皮子底下，池暖暖不知内情，老实走过去坐下。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坐下开始工作后，办公室迅速安静下来，很长时间里，只有纸张翻页、钢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
期间王秘书进来送资料，看见各自工作的人，突然怔楞，池暖暖工作室模样和欧少晨有七八分相似，说是同个模板刻印出来，也……大有人相信。
午饭直接在办公室解决，王秘书摆出打包饭菜，招呼池暖暖，“池小姐，坐下一起吃吧。”
池暖暖想推拒，看见王秘书朝自己使眼色，便看向欧少晨，他在主位坐着，神色没有不虞，显然对这件事情无所谓。
想到腿伤，咬咬牙，干脆做厚脸皮人，在他们中间落座，省钱还省力，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谢谢啊。”她对王秘书道谢。
欧少晨冷嗤，开口说，“你吃我的饭，和别人道谢是怎么个理？”
你的饭又怎么样，要不是王秘书开口，我还不得乖乖下楼找饭吃，池暖暖腹诽不已，再次扬起笑意，“谢谢总经理。”
男人总算满意，半靠沙发，双腿交叠，手中端咖啡啜饮，手腕劳力士手表夺人眼球。
默默在心里计算手表价值，池暖暖突然想起件事：他似乎很喜欢喝咖啡。
用过午饭，自然有午休时间，她想和欧少晨道别找办公室好好睡一觉，不过侧目看见对方若有所思模样也就不忍心去打扰，干脆枯坐旁边等候，也就个把小时，忍忍就能过。
最近不止度假山庄出事，欧氏旗下还有多处店面有情况，一家两家或许可以说是巧合，这么多家同时出事，就算巧合，也少不了人为推波助澜，
至于是谁染指欧氏，他根本不必去想，人选自在眼前，为那两人，他也算的上处心积虑，甚至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嘴角泛出冷意，端起咖啡欲饮，发现早已见底，难免觉得不爽。
“去给我泡杯咖啡。”欧少晨放下杯子。
很久没有回声，他觉得奇怪，侧目，发现池暖暖早靠沙发入睡。偏短头发垂落到面前修饰女人侧脸，长长睫毛随着呼吸一颤一颤，还有那张樱红嘴唇微张，好像在供君品尝。
再往下，是修长脖颈，脑袋往前倾的姿势拉出线条优美弧线，然后延伸到两端。
喉结上下滚动，欧少晨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抬手狠狠按压太阳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比毛头小伙还不如。
池暖暖昨天没睡好，靠在沙发上眼皮越来越沉重，什么时候彻底闭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梦里，她看见有两个封铎。
一个穿着休闲服，是她最熟悉的模样，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熟悉到陌生，他们站在相同位置伸手，同时说，“暖暖，跟我走。”
她听见自己念叨：穿休闲服的是木头，穿西装的是封铎，她要选择贫民窟的木头，不是现在西装革履的等多。
做出选择很容易，她朝穿休闲装的人伸手，交握的刹那，面前人突然狰狞笑起来，说，“你看，你还是选择我。”
“我就是木头，木头就是封铎，我们是一体的。”
不，不是这样的，池暖暖失声反驳，木头是木头，永远不可能变成封铎。
“啊——”池暖暖高呼，从梦里惊醒，瞪眼直视前方。
汗水从额际滑落，经过嘴角，渗进点点咸意，池暖暖艰难进行吞咽动作，发觉口腔泛苦，总算把理智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