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琢磨出阮宁话中的意味时,战立川心里还是酸涩了两秒,他突然意识到,阮宁那么着急的不管不顾的非要到季子姚家来,或许并不是为了季子姚,而是为了严子昱?
想到这个,战立川浅浅的叹了口气。
很轻的叹气声,却还是顺着手机话筒传到了那头的阮宁耳朵里。
阮宁本来就觉得战立川有些奇怪,听到这个叹气声后就更是疑惑,立马警惕起来,又严肃的问了一,“你还在楼下吗?”
战立川有些无奈的苦笑,有个心思太过敏锐的朋友,似乎也不完全是好事?
“我在楼下啊,就在刚刚停车的地方,没走。”战立川这么说着的时候,视线继续朝那栋楼看过去。
电话那头突然没有了声音,战立川刚想接着说话,突然看到那栋楼三楼的窗口处有一个人影渐渐靠近,最终停在了窗后。
战立川心头一动,除了诧异之外,还有一种奇怪的……感动。
阮宁站定后又说,“我看见车子了,你在车里吗?朝这边楼上挥挥手。”
其实在这样的深夜里,屋外的路灯和月光的光线压根无法让人看清距离那么远之外那个人的模样,隐约只能通过模糊的轮廓去猜测对面的人是谁,这是不是可以算作一种心灵感应?
战立川没有说话,只是非常配合的,听话的朝着三楼的方向挥了挥手。
紧接着便听到阮宁长松了口气的呼吸声。
战立川甚至从这送气的声音中听出几个字,“你没事就好”。
刚刚诧异和感动的心情,此刻变成一股暖流在身体里窜起,战立川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管后果如何,只要能帮到阮宁的忙,就是值得的。
“我看到你啦,行吧,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你……应该还不着急走吧,这几天再在海城好好逛逛,之前总是押着你做事了,都没能当你的导游带你四处玩一下,等有机会……”阮宁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在这个场合下对战立川说这些似乎不太合适,但是不说又觉得在心里憋得慌,刚刚已经憋了这么一路,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两个人没有面对面的当口,或许可以说一些无法面对面时候说的真心话。
战立川明白她的意思,也懂她的犹豫和纠结,便用轻松的语气打断她的话,“行了我知道了,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你去忙吧,我回去了。”
“好,”阮宁顿了顿,“晚安。”
轻轻的两个字,对战立川来说,是超越一切重量的珍贵。
这两个字,也传到了阮宁背后人的耳朵里。
严子昱走了过来,从阮宁身后抱住她,微微俯身,把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把阮宁吓了一跳,来不及挂了电话,只是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垂了下去。
“在这干嘛?”严子昱很柔的问,看上去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的眼神却无比凌厉的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中,他试图寻找出什么异样,但是除了看到一辆渐渐驶离的车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辆车是陌生的,不管是车型还是牌照,严子昱都没有见过,所以应该和自己无关?
他脑袋非常的转动着,将所见的一切都串联起来,去为刚刚阮宁对着电话说的那一句“晚安”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却没有找到答案。
阮宁身子极其的僵硬,有种被突然袭击了但是自己却无法应对的心虚,她当然没有回答严子昱的话,而是反问他,“你怎么出来了,待会儿季子姚要是找你怎么办?”
“她睡了,睡得很安稳。”严子昱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阮宁也没再说话,就这么站着,也不管严子昱做了什么。
她刚刚已经见过季子姚了,的确睡着了,也难得的平静的入睡,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闭着眼面色极其苍白的女人,阮宁已经无法把她当作自己的敌人,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季子姚明明是个光鲜亮丽受人追捧的大明星,为什么偏偏要承受这种痛苦呢……”阮宁突然感慨了一句。
本以为严子昱会赞同她说几句附和的话,说着安慰几句缓和阮宁的心情。
可没想到,严子昱开口之后说的是,“这些都怪不得别人。”
阮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严子昱放开了阮宁,从她的背后走到她身边,两人并肩而立,他说,“如果当初她没有联合唐咏情,没有因为一己之私而掉进庞国良的陷阱里去,那么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也不会引发出如今这样的状况,既然当初她选择了那么做,早就该想到后果,这和运气无关,是必然的灾难。”
话虽然是事实,但听起来未免太冷漠,阮宁说,“虽然是私心,但她也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对严子昱太眷恋,季子姚又何苦要伤害自己呢?
严子昱点点头,“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但是她现在遭遇的一切,怪不到别人头上,更不需要任何人为她付出赎罪,阮宁,你不用觉得自己亏欠了季子姚,并没有。”
说到这里,阮宁终于明白了,鸭子油这一番看似冷漠的话,其实都是在消解阮宁对及季子姚的愧疚感。
这算是他的用心良苦吗?
阮宁苦笑,“就算我没有真的亏欠她,我也无法让自己置身事外袖手旁观……”
“不要那么善良,我更宁愿看到的是以前那个懂得保全自己,而不是会为别人心软的你。”严子昱将阮宁的身子掰向自己,看着她的眼睛说的极其认真。
阮宁从他深深的眼眸中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问,“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现在竟然能把这种问题用一种平常的语气问出口,没有半点波澜。
严子昱摇摇头,“没有。”
紧接着他又笑笑,刚刚紧紧抓住阮宁肩膀的手此刻稍稍放松了些,“人呐,还真是奇怪,没有的时候想要争取,等真的有了,又觉得还是以前没有的时候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