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安告诉方晓,虽然当初是匿名捐献器官,但是器官资源库里面有备份资料,上面签名的是张东盛母亲的名字。
陈述事实不过十几秒,但是接受事实,方晓花了很久,她靠在裴少安怀里,显得很平静,出乎裴少安的意料。
以为她这种嫉恶如仇人,尤其是这件事情还和她牵连这么大,在怎着也会表示几句。
但是,方晓一句话也没有说。
紧紧地抱着他,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裴少安,我选择你。”
她懂他的意思,一个人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下,只有依附与强者,才能很好地生存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裴少安一笑,对方晓的选择并没有多大意外。
再次踏足医院,方晓牵着裴少安的手,医生和护士在他们身边川流不息,快要窒息的感觉向方晓袭来。
她不喜欢医院,如果不是裴少安在自己身边,她也许走不了这么远。
望着他,方晓心里满是感激,这个男人对自己,已经超出了演戏的范围。
两人找到当年取下韩心器官的医生和负责人,问起当年的事情,医生言语之间,带着犹豫,事情都到这个份上,还死守着规矩,让方晓不觉得好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规矩,当初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就取下当事人器官的时候,想到了规矩吗?”
方晓紧紧攥着裴少安的手,手心冒汗。
“方小姐,当初韩小姐处于昏迷状态,病人家属强烈要求,还威胁我们医生,你知道,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医生见方晓身边的裴少安来头不小,态度比起上次稍微好了些。
“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怎么可以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
方晓一下挣脱了开裴少安的手,走到医生面前。
那种锥心的感觉方晓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的韩心凭着仅存的意识,想叫不能叫,看着那些人拿着刀想自己的走过来,除了哭之外,还有深深的绝望。
她意识到,那些人不会放过自己,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下得了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方小姐,你是做过心脏手术的人,不要激动,当时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那时候你已经快死了,正好韩小姐当时流产手术之后,出现了意外,抢救无效。她的心脏和你的心脏匹配,韩小姐家属强烈要求捐献心脏,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呵……”方晓冷笑,好一个没有办法,所以现在她带着韩心的心脏,好好活下去。
“方小姐,如果不是韩小姐当时就那样死去,你当时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也不会活到现在,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医生见方晓越来越激动,好心劝解。尤其是她最近出现的心脏排异反应,如果不合适,这次就算找到了合适的心脏,也许也活不了多久。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吗?”方晓笑得脸色苍白,无奈:“可是,医生,她当时真的很痛苦,直到现在,我都能感觉到。”
那样的绝望,临死之前,只有冰冷的医院,冷漠的脸,韩心连自己最挂念的父亲都没有看见,就这么带着蚀骨的绝望闭上眼睛,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方晓说完,一下子晕倒地上。
还是冰冷的医院,裴少安在她耳边念着自己的名字,让她感受到了那一丝温暖。
她发誓,自己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要好好活着,让那些曾经伤害过韩心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咚咚咚”的声音从方晓的噩梦中传过来,她睁开眼睛,看见门外站在张东盛,捧着一束鲜花。
讽刺至极。
“方小姐,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当然。”方晓见张东盛走过来,藏起自己的情绪,他不光记得,他还记得他曾经对韩心做过的那些混蛋事。
“我听我妈说,心心把心脏捐给了你,特意冒昧来访,还希望方小姐不要介意。”
“不会,下次把那些话花成白菊花会比较合适。”
方晓看见那束花,康乃馨,看病人必备。
白菊花,看死人必备。
“方小姐对我好像有敌意?”
张东盛听出方晓话里的意思,明面上好像对自己没有什么,但是却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是张先生想多了,我只是喜欢白菊花。”方晓笑着,这样的人早就应该拿着束白菊花到韩心坟前,深深忏悔。
“是吗,心心以前不太喜欢这个花,总觉得这么纯白,是送给死人的。”
“婚纱也是纯白的,不也是欢乐得很,韩心穿上婚纱嫁给你的时候,一定很幸福,怎么还会想到死人呢?”
方晓讽刺,韩心嫁给张东盛那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那样悲惨的方式,被迫结束自己的生命。
“哎!”
张东盛想起韩心只有叹气,当初她嫁给自己,两个人除了领证之外,没有婚纱,没有酒席。
“张先生叹什么气,难道我说得有错?”
张东盛,韩心爱你,我方晓可不爱你!
“不是,我只是想起以前很心心的很多事情,只可惜她……哎!”
方晓在一旁看着,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
韩心活着的时候,这个人背叛他,死了,还不放过她,见着她心脏移植到自己这里,是想显示他的愧疚吗?
她方晓不会接受,韩心也不会接受。
“方先生,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我想韩心也希望你能忘了她,好好活下去,毕竟她那么爱你,你说,是吗?”
所以,张东盛就是凭着韩心的爱,一次一次背叛,肆无忌惮,直到她死,还在背叛。
方晓和裴少安装了这么久,演技对付张东盛还是绰绰有余。
“我也很爱心心,只是现实让我们被迫分开,如果可以重来……”
“如果可以重来,我想韩心一定还会爱上你。”
方晓打断张东盛的话,现在就是重来。这些恶心的话,她早就听够了。她会带着韩心的记忆,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只见门外站着林欣,脸色铁青,方晓捂着自己的胸口:“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方先生,心里面总是辛酸。”
林欣,先让你尝试下背叛的滋味,以后我方晓有的是时间,好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