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告诉方晓的？”
李菲菲没有矢口否认，而是坦率地点头：“对，因为我想知道，方晓的人格会做出什么反应来，这有助于我接下来的治疗。”
面对李菲菲这么坦白的回答，裴少安只是皱了皱眉，想说的话竟然都没用上，最后只好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然后？”
“结果跟我猜想中的一样。”说到方晓，李菲菲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方晓的人格因为长期受到韩心的人格的压制，所以情绪随时都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下，如果逼得太急，一旦在治疗期间让方晓的人格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很可能会让她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裴少安眼神微微一动，他理解李菲菲的意思，毕竟方晓人格的疯狂他已经充分了解过了。
“所以，在治疗期间，我可能会对方晓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只是……”李菲菲停顿了一下，细长的眉毛微微皱起，“只是因为她怀着孕，所以我还有些犹豫。”
“会对孩子有影响？”裴少安瞬间抓到李菲菲话里的重点，也忍不住皱眉。
李菲菲瞥了他一眼，凝重地点头：“事实上，我需要用一种有微弱镇定效果的药剂帮助治疗，让方晓长期处于意识模糊状态，这样能让方晓的人格苏醒的几率降低，减弱风险，但是我担心会对孩子有影响。”
所以，她一大早过来找裴少安，可不仅仅是为了买个汤过来给他，更重要的是要询问他的意见。
这个问题说白了其实很好理解，就是保大还是保小。
裴少安沉着脸想了片刻，然后看向李菲菲，笃定地给了回答：“不管是晓晓还是孩子，我希望都不会有事。”
“你真当我是神？”李菲菲气极反笑，报复一般从水果篮里拿了个苹果，也没洗，直接就吃了起来。
“身为精神领域的专家，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才能把对晓晓和孩子的影响都降到最低。”裴少安一点都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我说过，如果治疗晓晓失败，我会让整个李氏为你付出代价，同样的，孩子要是有事，我也会算在你头上。”
李菲菲双眼一瞪，狠狠把咬过的苹果砸在他胸口，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方晓要是出门不小心被车撞了，那也算是我的过错？”
“李菲菲，注意你的话！”裴少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语气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成冰块。
李菲菲定定看了裴少安半晌，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手，颇为满意地开口：“不愧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只是可惜，我没能早点发现你这么具有挑战性。”
裴少安只是冷冷看着她，并没有接她的话。其实即便是早点她早点发现又能怎么样，她这种女人，他永远都不会心动。
“也不是没有办法。”见裴少安不说话，李菲菲撇了撇嘴，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口香糖，放到嘴里，慢慢嚼了起来，“只要药剂的量控制好，对孩子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她之所以想要跟裴少安说一声，一是职业要求，她必须要把所有可能的风险都告诉患者家属，二是她很想知道，面对保大还是保小的问题，裴少安会怎么选择。
她想过两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裴少安会霸道到这种地步，也亏的是她，换了一个医生，估计就已经没胆量接这个活了。
“最好如此，要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做。”裴少安一字一句开口，气势十足，宛若霸王。
李菲菲了然地点头，忽然觉得自己是跟恶魔做了交易，她不过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征服欲望，同时验证一下自己对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动了情，却把整个李氏都当做筹码压了出去，还要辛辛苦苦研究怎么治疗方晓的人格分裂症。
这么算算，她是真的吃力不讨好啊！
不过，就是这样才有趣不是么？同时，她也很期待，等裴少安真的要碍于约定娶她的时候，方晓会怎么面对这一切。
“对了，”李菲菲刚要走出去，却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笑着看裴少安，“从今天起，我们的交易就算是成立了吧？”
裴少安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那好，等你稍微好点，是不是可以安排一下我们的父母见个面吃个饭了？”李菲菲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接着又说，“你跟方晓，也可以准备离婚了吧？”
周飞扬来的是时候，刚要就听到了最后一句，他惊讶得连僵立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李菲菲。
这儿女人在说什么？总裁要跟夫人离婚？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他听错了，一定是的！
李菲菲转头看到周飞扬错愕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在经过他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周助理，你没有听错哦。”
这下周飞扬是真的惊讶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转身去看李菲菲，她早就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周飞扬满脑子都回想着“离婚”两个字，浑浑噩噩走进病房，差点把手里的保温壶放到裴少安的病床上，反应过来之后，他看着裴少安，呆呆地问了一句：“总裁，你要跟夫人离婚？”
裴少安眼神一冷，狠狠剐了周飞扬一眼，咬着牙挤出一句：“你最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周飞扬打了个寒颤，立马噤声不敢再问什么，老老实实把自己带来的大补汤倒出来一碗，双手递给裴少安。
裴少安接过，正打算喝，突然想起来李菲菲刚才也拿了保温壶来，伸手一指，冷声对周飞扬道：“拿出去扔了。”
他最讨厌试探自己的女人，没有之一，所以这辈子，不管重来多少次，不管她李菲菲多早遇到他，他都不可能会对她有一点动心。
小时候不会，现在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