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天方晓就没有了心思去纠结这个问题,因为她有了更大的麻烦。
“晓晓,我从老宅将张姨带了过来,以后你的一日三餐她都会负责,你的身体需要好好补补了。”
看着一大早就带着张姨来到家中的裴母,方晓哭笑不得,虽然很感激婆婆对自己的关心,可是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兴师动众了?
“裴少安,这是怎么回事?”
方晓在大清早便被迫喝了一盅据说是特别替她熬制的补汤之后,忍不住打电话问裴少安。
她明显从那盅汤里喝到了中药的味道,就算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也不止于此。
裴少安听了方晓的话沉默,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在今早母亲将张姨带过来的时候他就问过她这么做的原因,不过他觉得,方晓不知道这个原因比较好。
“裴少安?”
方晓没有听到电话里传来裴少安的回答,不由得再次出声。
“嗯?据我所知,她只是希望自己孙子的母亲身体很健康。”
……
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裴少安突然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将电话挂上,想象了一下方晓这个时候的表情。
晚上的时候当然又少不掉为她特意熬制的补汤,方晓看着裴母眼中的关切咬牙喝了下去,去看裴少安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
“妈,其实我觉得我的身体很好,实在是不用张姨在这里照顾我的饮食。”
方晓笑的无害,对裴母说道。
“晓晓,这件事你就不用再说了,我的儿媳妇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你看你这么瘦弱,怎么能让我不担心。”
裴母对此很是坚决,她昨天回去老宅过后便想好了这个问题,方晓对自己的身体不上心,她总要为她未来的孙子出生做准备。
“妈,医生说我只是酒精过敏,身子好的很,哪里瘦弱了,您老多心了。”
虽然裴母的好意让方晓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但是那些汤水,她实在有些受不了。
“晓晓,你就不要骗妈了,少安都告诉我了,你这可不是什么酒精过敏,是你几年前做了换心手术,所以不能喝酒,但你和他都给忘了,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换心手术!
猛然间方晓好像突明白了什么,自己或许并不是重生,而只是做了心脏手术,换了一个心脏而已。
方晓不自觉用手去摸自己心脏,感受着那陌生又熟悉的律动,好像是在验证着什么。
裴母没有发现方晓的一样,继而严肃的望着方晓,“我从少安哪里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刻就去问了医生,医生说做了换心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排异现象,如果要生育,越早越好。”
“妈,我知道了,我会按时调养的。”
方晓不动声色的把手缓缓放下,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隐藏在心底。
“那就好。”裴母欣慰的望着方晓,“明天出院后,你好好调养,和少安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妈!”
方晓脸上带着一丝红晕,把头埋得很低,不知道是在因为裴母把话挑明而羞涩,还是在得知换心手术之后的忧虑。
“呵呵,好了,妈也不打趣你了,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妈先走了。”
裴母说完,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裴母离开之后,方晓缓缓抬起头,摸着自己心口处,那种熟悉的律动,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猜测。
但她却清楚的记得,自己并没有签署什么器官捐赠协议,那么自己的器官不应该会成为那场换心手术的心脏才对。
方晓眼神闪烁了几下,这件事她必须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到底是重生了,还是只是一段保存在心脏的记忆。
隔天,方晓出院之后,就忍不住来到韩家门外,望着熟悉的环境,心中很是复杂,直到一位老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一瞬间,触动了她的心房。
内心深处中的回忆立刻就涌了出来,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精神抖擞,脸上洋溢着和善微笑的父亲,和眼前满头白发,身子佝偻,愁容满面的老人一点点的重叠。
那位老人,正是自己的父亲。
当初为了和张东盛在一起,不顾父母反对,偷取家里的户口本,秘密领了结婚证,逼迫父母不得不承认他们。
那时,韩父就对她说过,张东盛是一个好男人,但是却也是一个坏男人,他的性格太软弱了,事实都以他母亲为主,一点主见都没有,要是嫁进他们家,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后来,韩父的话一一验证,当时韩心和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一起离开世间的时候,最后一瞬间的意识,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空荡的房间,自己冰冷的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不断的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从进医院开始,没有一个人来看自己一眼,直到死去。
“父亲!”
方晓的声音十分的沙哑,不知何时,她的泪水早就悄然落下,充满悔恨的泪水。
韩父好像感觉到了方晓的目光,回身望去,看见一个姑娘在哪里哭泣,心中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好像回想起了什么,转瞬叹了一口气,缓慢的向她走去。
“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这里哭泣?”
韩父摸出口袋里的手绢,递给方晓。
“没,没什么。”
方晓张了张嘴,脱口就像叫出“父亲”二字,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还是忍住了,安静的接过手绢。
“这是我闺女送我的手绢,有些年头了,有些破旧,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韩父没有追问,却自顾自说了起来,眼神充满了回忆的神色,很幸福,很快乐,但也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忧伤。
正在用手绢擦拭眼泪的方晓突然一愣,望着手中的手绢,上面有着当初她工作公司的一个标志,这是公司某次发的纪念品,她随手带回家,就送给了父母,没想到一直留到现在。
蓝色的手绢已经被洗的惜白,只留下一道浅显的淡蓝色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