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拥有了两个人的记忆和性格……”李菲菲停顿了一下，似乎自己也在想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人的身体内拥有了两个人的灵魂一样。”
方晓心里微微一动，其实李菲菲这么说她能够理解，毕竟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方晓的体内重生了。
裴少安的神色阴沉下来，有些不悦地看着李菲菲，一字一句道：“我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只要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治好晓晓。”
李菲菲轻轻瞥了裴少安一眼，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我需要让你们知道，方晓的人格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格，原本就跟这个身体有很高的契合度，而现在你们选择保留副人格，在治疗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出现一些我也无法预料到的情况。”
“什么叫你无法预料的情况？”裴少安皱眉，伸手抓住方晓的手，微微用了一些力道，借此来把自己的信心传递给方晓。
“比如失忆，或者变成植物人，严重的情况下，或许她真会因为两个人格的相互争夺而精神错乱。”李菲菲耸了耸肩，很坦然地把所有可能会出现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这是她的职业习惯，会把所有可能的意外都告诉病人以及病人家属，让他们心里能做好心理准备，当然，在她接手的案子中，没有一例失败案例出现。
方晓忍不住握紧拳头，在得知了这一切之后，她反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比起来每天不知道自己在某一段时间内做过什么事情，她宁愿赌一把……
“有没有可能把这些意外降低或者直接消除？”
李菲菲轻轻笑了笑，也并不意外裴少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这句话她已经听过很多人说过，而她的回答只有一个：“凡事都会有意外，我不是神，做不到万无一失。”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让晓晓冒险。”裴少安把方晓拉起来，就要带着她离开。
之前李菲菲说的那些可能性，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但是方晓这一次却并没有跟着他走，而是甩开他的手，坚定地站在原地。
“晓晓？”裴少安转身看着她，在见到她眼中的坚定之后，心里猛地跳了一下。
“我要试试。”方晓咬了咬嘴唇，显然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但是语气却十分肯定，“少安，我不想失去你和宝宝。”
裴少安定定地看了方晓半晌，暗中咬了咬牙，却还是没有让自己心软，一把抓住方晓，直接把她拉了出去，塞进车里。
李菲菲全程冷静地演好了旁观者的角色，等两人走了之后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那辆奢华的车子，嘴角微微上扬。
她相信他们还会回来，不然她的计划也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裴少安，你放开我！”方晓挣脱开裴少安的手，试图从车里出去，但是裴少安却先一步把车门关上，再用车钥匙锁上。
方晓拍打着车窗，恼怒地大吼：“裴少安，你把车门打开！”
裴少安站在车窗前，看着方晓生气的样子，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但是眼中的悲伤却一点点漫出来。
原本裴少安是想等跟李菲菲见面之后就带着方晓回医院的，但是看她现在的情绪，估计就算到了医院也会想办法偷偷溜出来，所以裴少安还是选择带她回了别墅。
王姨送他们走的时候，还看他们小两口高高兴兴甜甜蜜蜜的，但是一回来，却一个走在前面，直接上了楼，另一个则坐在客厅里冷着一张脸。
她也不知道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多嘴去问，只好轻叹了一口气，开始为他们准备午饭。
等她做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擦了擦手，走出去，小心翼翼对裴少安说：“少爷，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您看是不是要把少奶奶叫下来，她可不能饿着了。”
怎么生气，方晓肚子里也还有一个小的，大的不吃饭，也不能不管小的不是？
裴少安轻叹了以口气，好歹听进了王姨的话，起身上楼，要开门的时候才发现方晓竟然把房门反锁了。
“晓晓？”裴少安敲了敲门，皱着眉喊了一声。
原以为方晓肯定会跟他怄气不会开门，裴少安还想着要到书房把房间的钥匙找出来，还没迈出脚，房门却已经打开了。
裴少安一愣，在看到方晓一脸的疑惑之后，就已经明白。
“怎么把门反锁了？”裴少安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淡问了一句。
方晓讪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关门的时候不小心带上了锁吧……”
之前裴少安只是怀疑，现在却已经可以肯定，方晓的两个人格已经出现了信息的阻隔，方晓的人格并不知道韩心的人格掌控身体时候发生的事情，相反也一样。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对于他竟然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在这个时候，他不用费心思劝方晓下楼吃饭，也不用担心方晓的人格会知道他带着方晓去见了李菲菲的事情。
见两个人手牵着手下了楼，王姨舒心一笑，果然，小两口么，床头吵架床位和。
一顿饭下来，倒还算融洽，只是裴少安的眉头却一直微微皱着，看方晓的眼神总是若有所思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他想让韩心人格的方晓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如果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他宁愿一直这样下去。
当然这不过是他的自我安慰而已，方晓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他自己心里清楚。
韩心的人格，会在那颗心脏跟方晓的身体完全融合之后，渐渐消失……就像是她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看就能看饱了？”方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笑骂了一句。
裴少安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回答：“能，谁让你这么秀色可餐呢？”
若是平常，他说不定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付出行动，但是一想到现在的方晓并不是韩心，他就没有一点别的念想，垂下眼专心吃自己的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