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时候季雪轻手轻脚的爬起来,陪睡床上的宁玲呼吸均匀,江南也熟睡着,毫无睡意的是她,轻轻的开门溜出去,顺手抓起了宁玲包,包里有香烟,此刻她太需要一根烟的安抚,季雪只抽过几次烟,没有烟瘾,甚至很多时候自己都很讨厌满身烟酒味的人,无论男女,但香烟的味道总能让她起伏不定的心安稳下来。
月亮是很小的弯月,月光也是淡淡的,路灯灰暗,唯有天上的繁星明亮,空气仍旧是冰凉的,到了空旷的天台上,季雪并没有急着拿出烟来,她讨厌医院的味道,真的,这里总夹带着她很多苍白的记忆,无力又无助,对,无力挣扎的十七岁,五年前,也是在这里,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气味,同样的冰冷,同样的走廊,她抱着自己,在外公的病房外,顾一念的忌日,绝望的哭泣,那晚也似乎有着这般不完整的月亮,她没骗宁玲,她很难过,但难过的原因不仅仅是陆千行,虽然,陆千行也占据了一半的。
季雪闭上眼,想要制止自己不去回忆了,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很用力的,以包围般的姿势,他身上的味道,她很熟悉,“陆千行,别闹。”
“我想你,很想很想你。”陆千行将下巴顶在季雪的头顶发丝上,轻轻的磨擦着,撒娇的说,季雪伸出手想要掰开他,却是挣脱不得。“为什么,你连个回头解释的机会的机会都不给我?雪儿。”他对她轻语,季雪无从回答,只能请求,“阿诺,你放手,求你了,别再说了。”“你终于想起了我,想起我是阿诺了,雪儿,你出现了,你终于出现了,”季雪没法回过投头去陆千行的表情,她只听到他语气哽咽,似乎我泪滑落自己脖颈上,冰凉得刺骨,而他拥抱里的温度却是那么的真实,他的味道还是她最熟悉的,干净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烟酒味,仿佛,他们从没分开过,季雪也不再挣脱了,任由他抱着,让她自私一会,忘记所有的是是非非。
沉沦之间季雪好像听到了快门声,她慌忙的转开头四处张望,然而什么人都没有,“怎么了?”陆千行不解的问。
“没,你怎么来了?”她抬手替他理了理围脖,柔声的问,来了好久了,一直在外面瞎逛,我想你”,陆千行的手很冰凉,季雪心疼的抓着它。
“回去吧,阿诺,天气寒冷。”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看着你。”陆千行多年不犯的固执病又开始来了,季雪无奈,“跟我去房间里睡吧。”
宁玲醒来看见睡在旁边的陆千行和季雪,习惯性的唰的拉开被子,还好,两人都完整的穿着衣服,李谢缘的电话准时打来,宁玲接起,“我刚刚醒来,”她回答,
“你怎么这么早醒来了?”被电话吵醒的陆千行对着正在打电话的宁玲问道,电话那头的李谢缘一听有男人的声音急忙的问道,“你旁边还有人睡着?”
“是啊,陆千行。”神经大条的宁玲如实回答,李谢缘的电话就啪的挂了,宁玲仍旧没反应过来,无辜的看着手机。
陆千行的一只手臂被季雪枕着,她的呼声均匀,仍旧睡得很好,宁玲突然觉得,无论怎样,她都应该让季雪和陆千行在一起,这么多年来,她认识的季雪都是睡眠极度不安稳,能让她有如此好的睡眠的人,一定是她最爱也最适合她的,陆千行看着对着季雪发呆的宁玲,问道,“宁编剧,你不是告诉我你不认识雪儿么?”
“要你管,我乐意,你继续让她枕着睡会,我洗漱好了去给你们买早餐。”然后她咕噜的爬起来洗漱,刚刚整好开门时就撞上李谢缘,他一路飚车冲来,
“陆千行怎么和你睡在一起?”李谢缘一见她就问到,宁玲很无奈的将门拉得再大一点,李谢缘看到床上熟睡的季雪,一张黑脸才开出花来。
“老婆,你这是去哪?”
“买早餐。”宁玲没好气的回答,
“我陪你。”
“李大导演,你不是很忙么?”
“不忙不忙,你看我们的男主都在里面,我忙什么,今晚我再往里边搭张床,我也陪你们。”
“好啊,你自己睡自己的,我跟他们睡。”
季雪醒来对上陆千行的眼,她朝他笑笑,见自己枕着他手臂,想着一定是酸痛了,赶紧把头抬起来,,季雪脸一红,听见江南的笑声,“阿南醒了?”
“早醒了,姐,你可真能睡,我这未来的姐夫很尽责。“江南轻快的说着,精神了很多。
“你玲姐呢?”
“被她男人抓去买早餐了,”原来,江南早醒了。
“陆千行,你给老子说实话,你跟季雪怎么回事?”李谢缘将陆千行拉到墙角质问。
“我的初恋,到现在一直喜欢的女孩。”陆千行如实回答,“老婆的话必须听对吧?”李导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陆千行听得糊里糊涂,但肯定的点点头,
“我老婆说了,若你对不起雪儿,我一定要把你封杀了。”李谢缘没说假话,他若真心封杀,绝对做得到,他虽然脾气火爆,但为人真实,好交友,当娱乐圈里他的朋友就一大票。陆千行很听话的对着李导点头。
江南乐呵呵的看着自己病房里的四人,俊男美女,绝对搭配,夜晚的时候李谢缘真的在季雪他们旁边搭了一张床,硬拉着宁玲睡那里,“玲姐,你注定是逃不掉李叔叔的魔掌了,唉,我可爱活泼的姐姐啊,多好的一朵花,马上就枯萎了。”江南看着宁玲可怜兮兮的感叹。
“去去去,什么李叔叔,我才刚过三十有那么老吗?”李谢缘不满的争辩,季雪拿着刚洗好的水果出来,笑意盈盈。陆千行赶紧上来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两人心有灵犀不点就通一般,而两人都没有提及过去,没有说何之遥,没有说季雪这五年的生活,看似随意又自欺欺人一般。
但何之遥是会出现的,在季雪一个人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她在超市门口堵住了她。何之遥带着超大的墨镜,勉强可以看到鼻子,“我们谈谈,”她对季雪开门见山般开口,“我很忙。”她不想和她说话,“千行在你那里吧?他关机了两天,让我找不到,但我知道她在你那里,季雪,我,不,会,放,手的。”何之遥居高临下般对个子比她矮的季雪说,季雪无视她,直接绕开走了。
“你最好收敛点,大水回来了。”何之遥在她背后哈哈大笑如疯子一般的得意的开口,季雪背部一僵,迈不开步子的站在阳光下。过去了不是吗?放下了不是吗?怎么总是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出现着,提醒着,李大水李大水,季雪想起那个与自己年龄相符的男孩,临死前对她的道歉,“求你放过我哥哥,”他如此请求她,那个还很单纯的男孩,季雪失手取了他的姓命。
阳光很刺眼,季雪感觉天旋地转,她加快了脚步,走到病房门口时,她伸手,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推门进去,是早该结束了,天亮了,梦就醒了。
“阿诺,我们出去喝点东西聊聊吧。”季雪对陆千行说。
“早该出去了,碍人眼球。”宁玲接口,江南咯咯的笑。
“你,回去吧,回到何之遥的身边。”在冷饮店的一个偏角坐下后,季雪开口对陆千行说的是这么一句,已是冬天,店里生意并不怎么好。
“什么?雪儿你说什么?”陆千行吃惊的问到,季雪将手指含进嘴里,不急着回答他,她必须让自己心平静下来,不然,估计会越谈越糟。
“你不爱我了,对吧?或者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陆千行接近绝望的问她,“这几年,我过得挺好。”季雪答非所问,然后对着陆千行笑了笑,“对啊,你好狠心,一逃就是五年。”陆千行有点恨意的开口。
“对啊,我们之间,五年前就结束了,就该结束了。”季雪低头喝着紫米露,没有直视他,她不敢面对他的眼睛,那样让她无法撒谎。
“可我却找了你五年,五年,我还是找不到你,雪儿,你到底藏在哪里?”
“你找我?”季雪不可置信的反问?她没有藏,,过得一般般,虽然在刻意的躲避过陆千行,要找到他并不难。但是真的,陆千行无法找到季雪,她背后的唐家太强大了,唐父有心阻止,他是操控不了的,但,好像又不是唐家在阻止,他们没理由那样。
“你还找我干嘛,你有何之遥就够了。”季雪接着补充,
“你以为我们在一起?你为什么,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在一起?”
“这么多年来你们不都在银幕上出双入对吗?多少报道围着你们转,我想看不见也很难”,季雪仍旧低头喝东西,陆千行伸出手将她的脸扶正,面对自己,
“雪儿,你为什么,不来当面的问问我?”
季雪摇摇头,“我不敢,我不确定,我们当初不就是因为何之遥的出现而分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