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死了。”
他抬起一双木然的眼睛,对着沈雨默,好像在讲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却只有沈雨默,知道那双木然眼睛的背后,有着怎样的伤心。
“妈妈死了,在爸爸死后的十天后,她终于因病逝世。”再简单不过的言语,却掩饰不住他的苍白失色。
“妈妈一直患有轻微抑郁症,而在爸爸走后的十天里,她再也没有吃过药。”
原来,并不单纯是因病过世,而是消极的自杀身亡。
原本简单单纯的孩子,原来一直被庇护的孩子,从此被迫长大。他参加过黑社会,打过加,抢过东西,甚至杀过人。
A城黑道迅速崛起一位少年,原因很简单,人活在世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得更好,而他,却不是。
他完全不要命地闯荡。
亏了他天生智慧,并不单纯地局限于黑道,而是将黑道的势力转化为白道,然后再成为公司最主要的资源。仅仅一年时间,丛氏集团屹立在了A城最高点,成为人们仰视的风景。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么小的明明已经破产了公司,为什么能够迅速恢复元气,再迅速成长,等到人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成长为一头雄狮,而那些在黑道里做过的事情,统统被抹平。再无痕迹。
沈雨默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能够预料沈雨默的目瞪口呆,只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如此坦然地说了出来。
等候着她的表态,心里有些紧张。
谁知她却仰起自己小小的头,一脸的心疼:“一定很辛苦吧。”
是啊,很辛苦。他甚至以为自己辛苦得完全不愿意去回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说这些的时候,悲伤竟然淡化了许多。
“现在好了,再也不会经历那样的痛苦了。”她喃喃自语,不知是安慰丛浩楠,还是安慰自己。
丛浩楠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个傻丫头,非但没有被吓到,而是一直在为自己心疼。
因了她的心疼,他要活过来。
不,要活得更好。
也许会与其他人一样,从此就有了软肋,但是他愿意。
也许,父亲临死的那一瞬间,都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猛地抓住她的手:“你愿意吗?”
啊?
什么?
“你愿意吗?愿意呆在我的身边,从此与我一起生活,也许我们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儿女,那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再烧上篝火,架上烤箱。”
与以前他爸妈在世的时候一样吗?沈雨默发现自己竟然那么向往。
只是,
她猛地醒悟过来,他这是在向自己求婚吗?
脸色腾地红了起来,虽然他们已经经历了很多,同过风雨,共过生死,亲吻过,啪啪过,可是当他对自己郑重其事地说出:“沈雨默,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还是无可避免地楞住了。
那么优秀的男人,现如今在向自己求婚吗?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有着说不出的深情,脸上肃然,无论从哪里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沈雨默,我知道这样很突然,可是我想请你答应我。因为,我的世界没有你沈雨默,不行,没有沈雨默的笑容,不行。”
我的世界没有你沈雨默,不行。
没有你的笑容,不行。
就是这样简朴的话语,却说出他最真实的感受,天知道这段时间他们闹别扭的时候,他有多么的难受,好不容易将她重新抓了回来,他再也不愿意放她走开。
有泪水,从眼眶里溢出。
他说的礼物,向自己索要的礼物,就是这个吗?
他点头,印证自己的想法:“沈雨默,这份礼物只有你能送给我,也只有送给我这份礼物,我才会最最开心。”
“你,愿意送我这份礼物吗?”
愿意,她愿意。天知道她有多愿意。
无数次地梦里,她与他在一起。无数次幻想,她与他构建一个家。尔今终于到了实现梦想的这一瞬间,她哪里舍得说个不字。
沈雨默是孤儿,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她,不管他们怎么争,怎么吵,甚至互相伤害,她仍然承认,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丛浩楠对自己更好的人。也必须她承认,只有跟丛浩楠在一起的日子,她才是最幸福,最开心的时候。
什么也不用说了,直接将手伸了出去:“我的戒指呢?”
对,戒指。
极为表现得云淡风轻却紧张得不像话的丛浩楠,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戒指。璀璨的光芒,偌大的宝石,是他早早就准备下的求婚戒指。
握住沈雨默白皙的手,轻轻地、郑重地、将戒指套了上去。
不松不紧,刚刚好。
沈雨默举起手来,将戒指放在自己的眼前。晶莹,闪亮,就如她向往的爱情。
从此以后,这枚戒指就会牢牢的套在了沈雨默的手指上,就如丛浩楠牢牢地守护在她的身边。
谢谢你。
谢谢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感谢对方赐予一个美丽的人生。从此以后他们将互相扶持走完这余下的路程。
美丽的爱情,美满的家庭,都那样垂手可得。
只是,真的是垂手可得吗?
在以后沈雨默回忆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嘲笑自己的幼稚无知,人世间有那么多的磨难,怎么可能轻易就将幸福赐予给她。
只是,当时的情景真的是很感人了。
丛浩楠拥着她,回到餐厅里。
里面早已经摆满了烛台,有火红的蜡烛播在烛台里轻轻跳舞。那吐着芯的烛光,映红了她的脸颊。
那浅浅的酒窝里,盛着的是她满满的幸福。
举起酒杯,相视而望,有爱意波动流转,一伸手,两臂纠缠,交杯也是交心。
再没有比那更加幸福的时刻。
如果可以让时光停留,她真心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来交换。只可惜,她拥有的除了丛浩楠,再无其他,所以交换的筹码不够。
幸福的时光匆匆而过,甚至来不及片刻驻留。
只是,那个求婚的夜啊。
盛放了太多的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