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默的表现,看在丛浩楠眼里,他嘴角浮起一丝笑,好像带点蔑视,又带点轻浮。大大咧咧地在主座上坐了下来:“没想到沈小姐竟然就是黄总请过来的得意干将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指她不值得信任吗?不是怀疑她的能力。
沈雨默闪过一丝恼怒:“怎么,丛总裁有意见?”
“意见倒是不敢,不过沈小姐倒是多面人才。”想起从见面到现在,沈雨默每次的表现,他都好像是在演戏一样,颇不真实。
一个人怎么会那么多面,村野乡妇,干净利落,居家主妇,现在又俨然变身为职场丽人。
沈雨默哪里不懂得他的言外之意,与他相爱相守那么多年,他的举手投足,说话语气都已烙印在她的心里,随便一个细微的举动,她就能知道他的真实想法。
坐回自己的座位去,扮演自己的角色。
丛浩楠看着她变回那种面无表情的扑克人,耸耸肩,兴致全无。提脚就往外面走:“今天这饭也不用吃了,免得吃了受一肚子气。”
黄健明在旁边看着他们的对话,开始还高兴他们竟然是旧识,这以后项目沟通起来就方便多了,谁知这戏码越看越不对啊,看他们的表情,这分明不是旧识而旧恨啊。
见丛浩楠要走,赶紧在旁边打圆场:“丛总裁,沈小姐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你也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丛浩楠哪里肯听。
黄总擦着额头上的汗滴,大声喊:“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的祖宗。”
偏偏那个沈雨默也杵在那里,不动声色。
正自为难之际,里间却跑出来一个小人儿,他一把抱住丛浩楠的大腿:“叔叔,你也在这里玩啊。”
丛浩楠一看,竟然是那个小家伙。
这女人,来酒店也带儿子来,真是,没有人比她更奇怪了。
一双眼睛投向沈雨默,脸上布满了寒霜,这一点,沈雨默自知理亏,赶紧垂下眼去。
虽然他并不知道丛樾是他的儿子,可是在沈雨默的心里,他做为父亲,是有权利责怪自己的不妥之处。
丛浩楠哪里知道个中缘由,见一贯清冷的她竟然垂下头去,大概有认错的意思,竟然再也说不下去。
转过头来问丛樾:“小朋友,你也在这里玩啊。”
“是啊,我硬逼着妈妈带我来的。”小家伙无意中帮沈雨默解了一个围:“妈妈说今天的宴会很重要,关系到她的工作,我们的吃饭,所以我乖乖地呆在里屋等妈妈。”
原来如此。
丛浩楠松下劲来,回过头再看沈雨默,眼神里少了些犀利:“终归是个女人,生活得很艰难。况且,她也没有得罪自己之处不是吗?”
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拍着旁边的位置,对着丛樾招手:“来,坐到边上来。”
“真的可以吗?”小家伙眼睛亮了,看一看妈妈,她没有回答,倒是楞在一旁的黄总见无端掉下一个救星来,哪里还肯放过。满脸堆笑:“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小家伙不理他,直盯盯地望着沈雨默。
无奈何,沈雨默点了点头。他这才欢呼一声,跑着过去了。
接下来的晚宴,就变成丛浩楠和丛樾一大一小的战场,什么规矩什么礼仪什么客套全都没有了,这一堆人也不敢去敬他的酒,因为每次一去,小家伙准会挡驾:“我叔叔不会喝酒。”
奇了怪了,谁告诉他自己不会喝酒??不过是每次喝了酒不舒服罢了。
想起三年前的那次酒会,有个女人趁自己酒醉,竟然将自己强暴了。问题是不仅如此,她在得逞之后还逃之夭夭,至今自己也不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模样。
往事涌上心头,顿觉一阵气恼。倒也随了那小子胡乱挡驾,自己乐得轻松。
沈雨默板着个脸,看他们爷俩玩得高兴,心里涌过一丝紧张,再这样下去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可另外一个声音又告诉她,丛浩楠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而且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的记忆仍然没有恢复一点,要认出自己的可能性极小。更加不会联想到丛樾是他的儿子。
如果这样的话,让丛樾与他多相处,弥补一下以往没有父爱的缺失,也未尝不可。
怀着这样矛盾的心理,心里七上八下。
一顿饭下来,什么也没谈。
想起那么昂贵的收费单子,黄健明心里是气得七窍生烟。
原本丛浩楠有交待不让收费,可是心里又是一想,竟然他有心请客,就让他心疼一回。这世界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倒是沈雨默感觉过意不去,悄悄出门,找到服务员小姐,问一下价格,差点吓得晕倒,就那么普普通通一顿饭,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钱。
又退回到大厅去,再也坐不住了。
“丛总,感谢您今天大驾光临,以后我们的项目就仰仗您的照顾了。”如果不能买单,就只能从另一方面获取利益了。前些年和丛浩宇一起打理公司,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商人的生存法则倒也清楚。
丛浩楠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女人倒也不蠢。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故意顾左右而言其他:“项目嘛,是你们黄总的,丛氏集团只不过是想一起沾点光,所有的决策和经营都在你们黄总那里,哪里轮到我来照顾。”
话说得漂亮,责任却撇得一清二楚。也就是说,他只负责投入收钱,至于其他,根本想都别想。
沈雨默气塞,这摆明了就是要整黄健明嘛,这个项目之所以扩充这么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介于丛氏合作的关系,很多供应商承建单位才肯给予大力支持与合作,如果丛浩楠这话一传出去,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可不得而知
黄总的脸变得都成黑色了。
这前后变化怎么那么大了?他可是丛浩楠,怎么会说话不算话。
汗,止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