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雨琪是从顾弦歌的嘴里知道丛浩楠病了的。
当即从公司里出门,去鲜花店买了一大束鲜花,又去知名酒店里找名厨专程熬了小米粥,这才开着车子往医院开去。
丛浩楠正在和顾弦歌两人作口舌之争,突然听到门被推开,一抬头,看到竟然是她。原本睛朗无比的脸顿时严肃起来,压低声音,对着顾弦歌:“你丫的,是你叫她来的。”
“我也就顺口一说在医院,谁知她就来了。”顾弦歌也压低了声音,回答他。
丛浩楠的脸拉得老长,恨不能掐死这个家伙。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凝雨琪已经走了进去,脸上精致的妆容是一抹不可忽略的光彩。
她的身上一直有一种好闻的味道,是名贵香水的味道。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偏偏丛浩楠却皱起了眉头,屏住了呼吸。
“你们在说什么呢?”她优雅的笑着,没有露齿,标准的淑女微笑。将手里抱着的大束鲜花递了过去:“祝你早日康复。”
“谢谢。”他礼貌地接过花去,对她露出浅浅的笑。虽然是笑,可明显带着疏离,让雨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我给你带了小米粥来。”自顾去拿了碗筷,将小米粥倒了出来。
丛浩楠急忙制止:“不用了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这倒是真的。
他将手里的保温杯举起给她看,粉红色的保温杯,不大不小,保温胆里还残留着小米粥的汤水:“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顾弦歌猛然抬起头来,对着他瞪去,刚才是谁说对自己说:“弦歌,我还没有吃饱,要不你再帮我去找那丫头搞点来吧。”
也亏得沈雨默知道他的食量,还特别加大了量。偏偏那家伙就是吃不饱……
丛浩楠对他挤了挤眼睛,暗示他不要出声。
凝雨琪倒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他从来都非常喜欢吃小米粥,大约也是从某家酒店订购的吧。
轻轻露一个笑脸:“没有关系,这顿吃饱了我们下顿吃。”
她自去找了个地方放了起来,再回到他的身边:“你这一病,也没有个人照顾你。我把手里的事情放了一放,在医院里陪你几天。”
此言一出,房间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她这是想要干嘛?他们不是已经说好,今生做朋友吗?
丛浩楠忙不迭的摆手拒绝:“不要不要。顾弦歌在这里照顾我就好了。”
“他一个大老爷们,哪里知道照顾人。”凝雨琪大手一挥,就这样决定了下来。她看一看屋里布置,总统套间病房地方倒也宽敞,外面陪护的还有一张床。
“我就住在外面吧。”她自顾说道,将自己随身协带的一些行李放进行李柜里。
丛浩楠沉下脸来:“雨琪,我有话要对你说。”
顾弦歌适时地退了出去,将门轻轻虚掩。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一个女人也来到了这间病房。
她轻轻推开门房,却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
“浩楠,你什么也不用管了,就安心地好好养病。我就住在外面的陪护房里,有什么需要叫上我一声就行。”凝雨琪温柔的声音传来,清晰无比地传入她的耳里。
震惊地退后几步。
是她。
那天在超市遇到了她,还以为只是一种巧合,因为在丛浩楠的公寓里,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与女性相关的痕迹,从保安小哥的嘴里,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要远离他,可是一听到丛浩楠生病住院,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这边走来。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病房里看到她,而且从她说话的语气来看,俨然是女主人一般。
面色顿时变得特别难看,快速地扭转身,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让她觉得难堪的地方。
四年前,自己已经受过那么多羞辱了,难道今天还要再承受一次?
路边风景不断往退去,她跑得那么快,让寒风吹着她的脸上,有一种如刀割般的疼痛。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待到停下来,却发现四周景物那般熟悉。
小石粒铺就的曲径小路,香气袭人的各式菊花,还有那长亭,那流水,无一不份外熟悉。原来她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菊园。
记得第一次来菊园,看到这么漂亮的掌菊,便不由分说地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就在这里,丛浩楠第一次显露不一样的自己,那么柔软的心地,全部显现在自己的面前,后来,她知道了这是他母亲最爱的地方,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在这里,他由一个天真无邪的少爷演变成一个绝情的冷血的男人,从此混迹各种场合,将自己生生地逼成了一个冷面修罗。
她心疼他。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她开始接受他的吧。
不知不觉爱上了他,愿意用自己的毕生心力去守护他,只因为,她知道他的内心有多无助。他凶狠手辣的背后,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
如果不是那一个的金融危机,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生一群小浩楠,养一圈小狗小猫,种一园菊花,过着简单而又幸福的小日子。
现如今,这些都已经成为了过往。
他不记得她了。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他们之间有一道不可跨越的横沟。
泪水竟然涌了上来,讨厌顾弦歌,为什么要生生地将自己的伤口拔开?她自以为已经痊愈的伤口,鲜血汩汩地外流。
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捧着胸口,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蹲了下来,有泪水流了下来,先是如溪水,继而是雨流,再到最后,她放开喉咙,大声地放肆地哭了起来。
四年的委屈,四年的强忍,在这一刻,全都哭了出来。
朵朵菊花随风摇摆,那是浩楠妈妈在安慰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