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能够拥有生命全部过程的记忆,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都是自己曾经走过的印迹。”
他对着天空,眼睛里流露太多的脆弱。
沈雨默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哪里知道,有记忆的人又何曾如他想像中的快乐,在之前三年的时光里,她恨不得如他一般失去记忆,忘记所有的快乐与伤痛,那么也许也可以如他一样没心没肺地活着。
丛浩楠却把话题绕到了她的身上,他说:“别以为我对你和丛浩然在一起是因为莫明吃醋,我只是羡慕你们之间的记忆,羡慕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感情。”
“你和浩然之间,一定有一段美好的过去吧。”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这倒让沈雨默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他倒也不一定非要她回答,而是继续说了下去:“我可以看出来,浩然对你的喜欢,也可以看出来,你们以前一定有一段刻苦铭熙的记忆。有些事情,不需要言语表白,通过一些细节就可以看出来的。”
他是在婉转表达自己的醋意吗?听那语气,分明是酸酸的,却还强调自己没有吃醋。
沈雨默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在很久以前,他也曾赤祼祼地表达自己的醋意。不过那时的他,似乎更有主张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在吃醋,却害怕自己败给了记忆。
而他又哪里知道,即便在他失去的记忆里,他也是故事的主角。
沈雨默望着他,怔怔地出了神。有一段时间,她很是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也许是因为他曾经狠狠地伤害过自己,所以在这次重逢时,她一直提醒自己,绝对不要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免得再次受伤。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有时候,自己的心并不能由自己作主。
她再一次掉入了丛浩楠设计的情网,轻而易举地举起了白旗。可即便是这样,她仍然有一些害怕,害怕前事重演,害怕再次出现一个凝雨琪。
要不是那一次,凝雨琪约了她,两个人终于面对面地坦露自己的情感。凝雨琪告诉她:“雨默,我放手了,这次我是真的把他还给你,不是因为我在这爱情的战争里输给了你,而是因为,从一开始,这场战争就没有开始过。”
“他即便失去了记忆,即便忘记了你的面容。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仍然有一个女孩子深深占据了他的内心,这一点也许他自己都不自知,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沈雨默震惊地抬起眼来,看着眼前那个悲伤的女孩子。她与自己一样,有着同样深爱丛浩楠的心,但是她却说,自己从来就没有走进过他的内心。
“你永远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珍藏着那根质地并不好的暗红的领带,你永远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会望着远方发呆,他也永远不会不知道,他对所有一切事物都失去了热情。”
凝雨琪对着沈雨默,将她和他在一起的一切全盘托出。她说:“沈雨默,你知道吗?他一直深爱着他内心深处的那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就是你。”
表面看来,他是很乐观的生活,很认真的打理公司事务,可是,有很多东西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他失去了对事物的热情,他变得不再争强斗勇,他将公司很多事物交给顾弦歌,甚至连最终决策权都不再要。任由顾弦歌自作主张,这一切,与其说他相信顾弦歌,倒不如说他已经不再重视这些东西。
沈雨默嘴巴张得老大,她不敢相信凝雨琪说的这些是真的,可是她又不能不相信,这些确实是真的。
也许正因为如此,顾弦歌才好将事情演变成今天的局面。
也许正因为如此,丛浩楠才会在重新遇到她以后,再一次疯狂地追求了她。
也许姻缘早已天注定,他和她,谁也逃不脱。
凝雨琪走了,走之前,她拥抱了她。她在沈雨默的耳边说:“我走了,将他交给你。请你,务必给他幸福。”
这是告别,更是托付,是她一生柔情的托付。沈雨默感觉沉甸甸的!
在凝雨琪走后,她接受了丛浩楠的追求,再次与他走在了一起,重新回到丛氏企业,与他一起经营公司。
是凝雨琪的叮嘱,她才会注意到顾弦歌的异常,也正是因为凝雨琪告诉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离去,让他失去了对事业的热爱,才让她更加觉得自己有义务帮他经营他的事业。
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内心的思想改变,是她和凝雨琪之间的秘密。至于丛浩楠,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故事。
所以,沈雨默一直以为,丛浩楠的心思应该是很简单的。简单到他遇到了她,爱上了她,追求了她,然后她答应了他。这样简单的一件爱情故事,却不知道他的心里装了这么多的困惑。
他对沈雨默说:“其实我也想知道我自己的过去,想知道在这之前,是不是也有一个女孩子,像你这样爱着我。”
说完,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对着现在的恋人说起这样的心思。但是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近段,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女孩子,有一个像沈雨默一样的女孩子,也如她喜欢自己一样喜欢他。“
沈雨默沈默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愤怒,没有想到事隔三年,自己竟然要和三年前的自己争夺丛浩楠。或者说,是和丛浩楠记忆里的自己争宠。
她想要告诉他,以前发生的种种,想要告诉他,不要矛盾也不要自责,因为他自始至终爱的都只是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可是她不敢说,她怕引起他的思绪混乱。她想起医生对自己说:“丛总的病况有些特殊,我们不赞同强行灌输式的方法来让他恢复记忆,实际上那样也不可能让他恢复记忆,而只会让他出现别的状况。”
“最好有个契机让他自己想起来,不然任何的刻意而为都会让他发病。”医生一遍遍嘱咐她。
沈雨默把嘴里的话又吞了回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也相信,在这之前,一定有一个女孩子,如我一般深爱着你。因为,你确实是一个值得深爱的男人。”
“她绝对不会后悔爱上你,而我,也是一样。”
她看着他的眼睛,这样子对丛浩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