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云羽命令道,转身就走出了这个医院,他并不想在这里跟祁慕来一个你死我活,就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已,何必要送上自己的一条命?
直到医院楼下的车一辆辆全都开走了之后,祁慕悬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但想到荼暖还在手术中,脸上的焦虑怎么也藏不住,只是那份担忧少了许多,不管怎么,Aaron已经进去为她手术,她能够平安归来的可能性大了很多很多。
这场手术经历了很长的时间,Aaron出来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服,精疲力尽。
“谢谢。”祁慕由衷地说道,当他从手下口中知道了Aaron跟云羽的对话,他以为自己的全部希望已经没有变成了绝望。
Aaron疲倦地摇了摇头,“我说过,只要给我顾以烟的消息,我就做手术。虽然这个消息不是你给我的,但医者仁心,或许我没有资格说这四个字。”
“不。”祁慕笑道,“这一次,真的谢谢你。只是,我必须要提醒你,你可能会有危险,云氏那边……”
“我知道。”Aaron打断了祁慕的话,“以烟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七年,我完完全全是在为她活,若是云氏那边真的要加害我,我也无怨无悔,唯一遗憾的就是我父亲那边,他得了病,行动并不是很方便。祁少,我恳请你,如果我真的出了事情,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好我的父亲,至少让他安安静静地走。”
祁慕眸光一沉,点点头,“自然,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来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Aaron笑着说道,他一直相信面前的这个人会说到做到,在祁慕的眼里他所能看到的就是信任与信服,这是一个足以让所有人都臣服的男人。
顿了顿,Aaron继续说道,“祁夫人已经没有性命的担忧,只是需要静养,不要让她有过多的情绪上的变化,定时去陆少那边复查。”
祁慕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那么长的时间,起起落落,总算把心头最大的一件事给放下了,他的荼暖总算又能温柔地看着自己了。
而在当天,Aaron就离开了爱尔兰,没带上任何东西,全身上下只有一定的钱还有顾以烟的那张照片,他想回中国去看看她的墓,然后继续去浪迹天涯。这七年,他为她活,剩下的生命,他替她活。她肯定会想去看高高的雪山,去看涓涓细流,去看巍峨的山脉,去看一望无垠的大海。
祁慕派了一些可信的人与他一同回到了中国,并嘱咐一定要护他周全,等到他离开中国并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再可离开。
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只是在这等待之中,所带着的是满心的期待。
每每祁慕守在床边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当荼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她会有多么开心,她肯定会泪流满面,然后告诉他她在睡梦中的一切黑暗,最后再他的怀里沉沉入睡。
一日,陆深荣检查完了荼暖的身体之后,总算露出了笑颜,道,“她今天或者明天就会醒过来了。”
“深荣。”祁慕认真地说道,“谢谢你。”
这一路的陪伴,如果没有陆深荣在旁边,他想结局肯定不会那么美好,在最为关键的时候,都是陆深荣帮他解决了一切。
陆深荣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就把房间留给了祁慕与荼暖。
出了房门,正碰到纪宛禾捧着一大束花从外面走进来。
陆深荣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表情淡淡的,目光清冷,一直看着前方。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纪宛禾突然叫住了他的名字。
陆深荣不紧不慢地转头,淡淡地说道,“纪小姐,有事?”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纪宛禾只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从最开始见这个人到现在,对方一直都是这么一个不咸不淡的态度,每一次她同他说话,他都会有礼貌地回答,但每一次,纪宛禾都觉得就算跟陆深荣是在面对面聊天,彼此之间的距离却比地球到太阳的距离还要远上好几倍。
“你……”纪宛禾本想问问他,为什么每一次聊天都这么淡淡的,结果话到嘴边居然说不出口了,对方的目光实在是太清冷了,拒人于千里之外。
纪宛禾是看到过陆深荣真正温柔的一面的。
那一次,她去荼暖的病房想看看她的情况。走到病房门口,却发现门是半掩着,留了一条缝。她怕有什么意外,就没有推门进去,在那条缝里看了很久。
里面只有陆深荣跟荼暖两个人,荼暖的脸色依旧很苍白,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而陆深荣则照例检查着荼暖的身体状况。
检查完之后,陆深荣并没有马上离开,他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嘴角渐渐地浮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是一个纪宛禾从来没有看到过的陆深荣,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还可以这样温柔的笑,像是冬日中的暖阳,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风,像是山间的清泉,而他眼里的那个人,是荼暖,是他一辈子都不能碰的女人。
他为荼暖轻轻地盖好了被子,又调了调病房里的空调,最后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才缓缓地走了出来。
纪宛禾连忙跑到了一旁,这才没有跟他碰面。
或许陆深荣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知道他对荼暖有别的想法的,除了他跟祁慕,居然还会有第三个人。
纪宛禾犹豫再三,低声问道,“陆少,你是不是喜欢暖暖?”
陆深荣那万年不变的脸色终于在这一刻在纪宛禾的面前有所变化,他微微地蹙着眉,然后总算认真地看向了纪宛禾。
他以为,这件事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道。祁慕对荼暖的心思特殊,所以他对这些事情或许要更敏感些,毕竟荼暖是他的命。
陆深荣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地很好,只要有人在,他的目光绝对不会在荼暖的身上停留半分,他也是一个骄傲而又固执的人,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介入祁慕跟荼暖的感情,他们两之间的羁绊太多,没有人能够冲破这一点将他们之间的羁绊粉碎,哪怕是一分。所以,他并不想让荼暖发现这件事,一直都小心翼翼,虽然心中的那一份感觉无法很快就忘记,但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抑制,在强迫自己。
纪宛禾看陆深荣的表情,心中一滞,又连忙说道,“我……我就是随随便便问一下……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想了想,纪宛禾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有真的表现出自己的决心,还当着陆深荣的面发誓,陆深荣的眼角明显地抽了抽,对方脑子里所装的东西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陆深荣有些动容的神情也只是在转瞬之间,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仿佛刚才只是纪宛禾的错觉而已。
只听他那清冷的声音在这里缓缓响起,“没事我走了。”
纪宛禾突然有一种挫败感,本想着对方可能会突然冷下脸然后威胁自己让自己不要说出去,或者把她拉到一个角落……
想着想着,纪宛禾连忙晃了晃头,把自己脑子里的这些想法全都甩了出去,抬头再看向陆深荣的时候,脸情不自禁地红了,她慌忙转过头,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好……”
纪宛禾在这一刻突然真的想要抽自己,没有任何的原因。
一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点点地在离自己远去,纪宛禾才慢慢地吐了一口气,然后闻了闻手中的花,香气刚刚好,不浓不淡,最适合荼暖了。
轻轻地敲了三声,听到里面祁慕说话才走了进来,将花瓶中的花拿了出来,然后把自己手中的这一束放了进去,又简单地理了理,最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暖暖是不是快醒了。”纪宛禾走到了床边,将荼暖脸上的一捋乱发别到了她的耳后,温柔地说道。
祁慕亦是露出了一个笑,点了点头,“今天或者明天。”
纪宛禾由衷地笑了,在爱尔兰的这段时间,已经成了自己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段时间,有着奔溃,有着绝望,也有着满心的欢喜与幸福,或许人真的只有在看到过真正的濒临死亡时,真正体会过因为死亡而绝望时才能更加去珍惜当下美好的生活。
荼暖是晚上十点的时候才醒来,那时房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祁慕刚好去外面通了一个重要的电话,说是在国内,云羽的动作已经越来越大了,甚至已经把手伸向了祁氏内部。
等他走进病房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荼暖睁着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眼里含满了泪,苍白的脸在这一刻更让人觉得心疼。
这一刻,祁慕总算能理解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为了这重逢,他可以用他的一生来换。
他慌忙按下了医院的紧急按钮,然后握起荼暖的手,一遍一遍地说道,“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睡了那么久,那么久,你终于醒过来了。暖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了,没有病痛,也没有误会,我要把你困我在身边一辈子,等多年之后,我们再一起被埋在土下,那个时候,我依旧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