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声,带着一些玩味,“荼小姐,祁少可是为了你翻遍了整个中国,也去国外找了很久,要不是宛禾说起了你,我还真不知道我的妹妹那么巧的跟身份尊贵的祁夫人住在了一起。”
纪暮白的话让荼暖感到一阵不安。
他想做什么?把自己的行踪去告诉周牧原,还是直接去告诉祁慕?
“纪少,现在我就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办?”荼暖已经慢慢地握紧了车门,若是他真的打算把自己直接交给祁慕,那大不了拼一把。
“祁夫人,不用那么屈尊,叫我慕白就好。门把手也可以稍微放放,我并不清楚你跟祁慕直接有什么恩怨情仇,纪家一向是秉着置身度外的原则生存的,我也并不打算把你交给祁氏,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情,我也懒得管。”纪暮白收起了方才的玩笑味,继续说道,“我只是当你是宛禾的朋友,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但是我只希望,以后不要让宛禾因为你而卷进了这场无声的战争里。”
荼暖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说道,“谢谢,我不会让她知道,也不会让她参与进来。”
“这就好。”
荼暖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纪宛禾,会心一笑,她很幸运,碰到了这么一个疼爱她的哥哥,她应该也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让人羡慕。
荼暖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心中的酸楚一下子就席卷了大脑,她曾经,也有着生命的安慰,但现在,却是一无所有。闭上眼睛,那一段视频又血淋淋地在自己的眼前放映,荼暖连忙睁开眼,将头转向了一侧,眼中泛起的泪光她并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车窗外的世界充满了热闹,有着世界的任何情感,酸甜苦辣,有情侣在幸福地笑,也有着老人在悲伤迟暮的到来。
车子在夜里飞速地行驶,荼暖静静地坐在车中,连车子停下也没有反应过来,一直等到纪暮白转头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抱歉地一笑。
纪暮白将纪宛禾轻放在了床上,又为她开了空调,盖上了被子,小心地关上了房门,才对荼暖说道,“不用给她擦身了,反正她也没有一天清爽过,明天起来自己难受了会自己洗。”
“好。”荼暖应道。
纪暮白走到了门口,又回头看着那边的荼暖,淡淡一笑,道,“或许祁慕喜欢你也是有自己的理由,我也没有看到过他为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上,如果是误会那就解开,别让好不容易能够相遇的人又白白地错过,也就只能活一次。”
面前的女人,总能莫名地让人感到舒服,仿佛待在她的身边,就能抚平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她会用她那双温柔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你,对着你淡淡地笑着。纪暮白心里想着,或许业内所传的一切事情也都是真的,祁少陷进美人怀里,不顾家族,不顾公司,只顾面前的人能一展笑颜。
荼暖听到这话,却直直地站在了原地,心中滋味百般。
纪暮白轻轻地笑着,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荼暖悲凉地笑了笑,走进厨房灌了一杯热水,捧在手里,坐在阳台上。
凉风滑进她的脖颈,让她忍不住地缩了缩脖子,风吹动树叶轻轻的摇曳声,为这过分安静的地方添了几分热闹。荼暖坐在吊篮上,轻轻地晃动着自己的身子,看着天上稀稀拉拉的星辰,脸上没有一丝的放松之意。
纪家与周家是世交,这一点怎么都不能让荼暖的心轻松下来,纪宛禾对周牧原又是那种心思,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说漏嘴,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都白费了?
她只是想要安静地过完剩余的日子,真的很困难吗?
荼暖轻轻地触碰着自己的胸口处,那里有一颗心脏正在慢慢地跳动着,没有人知道它会什么时候就停住了跳动,到时候,她也再也不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不能拿起笔去画出自己想要的服装,也再也不能用手去触碰自己设计的衣服,也不能再看看这个世界,感到所有的温暖……也不能再像现在,想着那边的祁慕,然后感到阵阵的疼。
她恨祁慕亲手杀了她的弟弟,但她也无法否认自己依旧深深地爱着他,这早已成了一种习惯,深入骨髓,无法改变。
或许,就这样吧。
上一次的绑架,他救了自己的命,所以这一次就要让她弟弟来还,她又怎么能去怪他,该怪的也只能是自己,是自己把子钧拖到了这场硝烟之中。
夜风扬起了她的一缕发丝,也带走了她心中的一些痛苦。
手里的热水早已经冷了,一口喝下,只觉得胃里阵阵的发凉,荼暖不由皱了皱眉。
她没有能力去为子钧讨回公道,她也清楚自己肯定做不到拿着一把刀直接刺穿祁慕的心脏,即使他就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自己。
荼暖轻笑,嘲讽着自己的懦弱,她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有逃避,从祁慕的身边逃到了意大利,又从意大利逃到了这里,自己就是一个逃犯,而这个逃犯,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还能逃多久。
或许在祁慕找到她之前,她就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不想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去,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有很多的不舍,很多的不甘,他也会难过的吧。
搓了搓有些冷了的手臂,荼暖从吊篮上站了起来,走进了客厅里,洗了个澡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她不想再去想这一些让自己难受的事情了,或许明天,她就要去找一处住的地方,再找一份工作,再借用席如森的卡一段时间,之后再慢慢地还给他吧。
荼暖闭上了眼睛,她希望今天能做个好梦,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梦里全是让自己流泪的场面。
第二日醒来,荼暖依旧是从梦中惊醒,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身子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很难得的,在客厅看到了早起的纪宛禾,一脸的活力,正对着暖阳拉伸着身体。
“太阳今天是从西边出来的吧,纪大小姐居然那么早就出闺房了。”荼暖打趣道。
纪宛禾白了她一眼,继续拉伸着,缓缓地道,“一日之计在于晨,回到国内,我当然是要坚守一名特警的职责,早起锻炼可是很有必要的。”
荼暖附和道,“是是是,纪大小姐最有理了。”
纪宛禾这才仰着头,满意地一笑。
荼暖从卫生间里洗漱完出来,纪宛禾也已经坐在餐桌上,拿着一罐花生酱往面包上抹。
荼暖拿起一块刚刚抹好的面包咬了一口,说道,“我今天去找找房子,找到了就搬走,总……”
“荼暖!”荼暖的话还没有说完,纪宛禾就直接甩开手里的东西,大声地喊道,硬生生地把荼暖吓了一跳,“那么大一个房子你就让我一个人住?在意大利的时候我可是厚着脸皮就直接在你家住下了,你告诉我现在你要搬出去?”
纪宛禾脸上已经有了一些怒气,双手叉腰,盯着荼暖,像是如果荼暖没有好好说话,就会掏出枪直接把她毙了一样。
荼暖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我总不可能一直住在这里,到时候你爸妈什么的过来了,或者以后你的男朋友过来了,难道我也一直在这?”
“至少现在你不用那么着急地就搬出去啊。”纪宛禾有些着急地说道,“这房里又没有妖魔鬼怪,那么急。”
荼暖无奈地看着炸毛的纪宛禾,这房里确实没有妖魔鬼怪,可是妖魔鬼怪也离这里不远了,继续住在这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碰到周牧原。
“宛禾。”荼暖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认真地看向纪宛禾,缓缓地说道,“你也知道我是逃出来的,而我的一些熟人也正在这里,你们纪家可能也认识其中的部分,所以……”
纪宛禾也收起了方才那副“愤世嫉俗”的模样,锁着眉头说道,“你怎么知道纪家会跟你的一些熟人认识。”
“昨天你喝醉了,所以说出了一个名字。”荼暖缓缓地道。
纪宛禾心中一咯,荼暖这话也已经差不多说出来了那个人是谁,她喝醉的情况下一般来说不是哭着喊着要找纪暮白打一架就是念叨那个人的名字,这一句话让纪宛禾本想说,“如果有熟人,那就不跟那些人来往,毕竟她自己就不怎么参与纪家的一些琐事,住在这里也清净的很。”此时,却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是谁?”她依旧抱着侥幸的心理,或者不会是那个人。
“周牧原。”
荼暖慢慢地道出了三个字,而这三个字让纪宛禾的侥幸全都不复存在,她许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荼暖笑着看向那边不吭声的纪宛禾,道,“我就算搬出去了彼此之间也能见面啊,我就在这里,只是住处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纪宛禾咬着嘴唇,道,“我……我也可能不跟周牧原说,他也不会来这里……”
“宛禾。”荼暖的眼里有着一些感动,“他毕竟是你喜欢的人,你要好好把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