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娇贵?直接用手给我一个一个捡起来。”祁慕直接拿过扫把,手一扬就扔到了一旁。
荼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弯下身捡起了一块碎渣。
祁慕看在眼里,心中却很是不痛快,有些烦躁地扯开了领带,荼暖越是不说话,他越不舒服。
“小心!”一旁的阿姨突然地叫了起来。
荼暖扫了一眼被玻璃割破的手指,那止不住的血从伤口处流出,然后继续默不作声地收拾着地上的残局,血已经滴到了地上,与白色的大理石融为了一体,但她依旧没有停下。
玻璃渣子很多,那种小的更是难弄,荼暖的手上已经不止一个伤口,一旁的阿姨神色有些着急,但祁少没有说话谁都不敢去帮。
终于,祁慕抓住了荼暖的手,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你不疼,我嫌脏!带她下去先处理伤口。”
“是。”裴森笑着应道,然后走到荼暖的面前,“夫人,跟我走吧。”
这一声“夫人”让荼暖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她知道除了祁慕的话裴森不会听任何人的话。
走到了房间里,荼暖清洗了一下伤口,洗完之后才发现原来手上多了那么多割破的痕迹,清水从皮肤破裂处渗进去,带来一种刺痛的感觉。
裴森从医药箱中拿出了创可贴,认真地处理着她的伤口,低着头说道,“夫人,祁少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你也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惨,对吗?”
荼暖抿着嘴,把头转向了一侧,看着窗外的风景,屋子里安静地出奇,只有几乎无法听到的呼吸声伴随着窗帘被风吹起的声音。
许久,才听到荼暖缓缓开口道,“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荼小姐。”裴森的脸色突然地沉了下来,少有的严肃,“我也猜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荼暖想说却又马上止住了。
裴森将医药箱放到了柜子上,然后得体地一笑,说道,“下去吧。”
荼暖的脚步有些迟缓,咬了咬唇,还是同裴森一起下去了。
祁慕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脚搁在茶几上,房间里开着空调,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
荼暖朝刚才玻璃打碎的地上看去,已经被细心收拾了,上面的血迹也完全地没了痕迹,一句话也不说就进了厨房,也没看到当她转身时祁慕沉下来的脸。
吃饭的时候,荼暖就一直站在餐桌旁,低着头。
她本想去外面走走或是去厨房,却被祁慕叫住了,让她站在旁边服侍,一会拿纸巾的一会拿碗的,偶尔还要因为菜太淡或者太咸被骂上一顿,她也都一笑而过,低头不语,任由他怎么挑剔,最后,祁慕也完全没了吃饭的兴致,筷子一放,就上了楼。
一直到晚上,她都没有看到他下楼,直到岑弥的到来。
岑弥穿着一件浅黄色风衣,撑着一把黑伞,进了屋。当时,荼暖正穿着围裙在擦桌子。
岑弥一走进来就直接轻声吩咐她把自己的外套拿到衣架上,然后理了理衣襟,一脸期待地等着祁慕下楼。
祁慕好像是刚刚洗过澡,在身上随意地套了一件浴袍就从楼下走了下来,头发上的水落在地板上,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桀骜之气。
他嘴角微勾,走到岑弥的身旁,撩起她的长发,轻轻地抚摸着她洁白的脖颈,旋即就咬了一口,引得岑弥发出了一声细小的惊吓声,躲进他的怀里,低声说,“这里还有人。”
祁慕轻轻地瞥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荼暖,她把长发挽起,穿着平底拖鞋,低着头,还真的是一副丫鬟模样,但那张脸却清纯可人。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屑地说道,“不过是一个下人。”
随之,就对荼暖大声吼道,“你那么没有眼力劲?还不快滚!”
“是。”荼暖垂着眼角,一点都没有反抗,此时的她,确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
岑弥从祁慕的怀里抬起头,看着那个消瘦的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晚会上与祁慕发生了一些冲突的人,当时她就觉得奇怪,现在心中的那份猜疑更深了,她不信祁慕会随随便便地就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说是当什么下人,而且还那么巧,会是这个女人。
女人的直觉都来自她们觉得有人在侵犯她们原有的地位。
“在想什么?”荼暖一走,祁慕就收起了自己的那一身戾气,把岑弥从自己的身上弄开,然后将浴袍又穿紧了些,遮住了方才露出的腹部,坐到了沙发上,静静地点燃了一根薄荷烟,烟味瞬间飘满了整个屋子。
岑弥只觉得心中一空,不由地又朝着荼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她一走,祁慕就收起了本来对自己的那份柔情,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在演戏一般。
猛地,岑弥觉得有些明白了。
是啊,演戏,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在那个女人的面前演戏,而祁少愿意演这场戏,只能说明一点,对方是他至爱的人,爱到了极点,最后受了伤,变成了恨,但是显然的,这一份恨依旧压不过爱。
她想起了曾经有人告诉她的事情,说祁少的身边其实一直有个女人,不是姚桉桉,不是穆凉,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没有名气,没有背景,但祁少却为她差点都丢了命,只是这个女人他一直都保护地很好,除了他信任的人,没有人知道对方是谁。
她想,这其中的女人应该就是刚刚那个人了。
即使穿着保姆的衣服,打扮成下人的模样,那张动人的脸却还是一下子就能抓住别人的眼球。
“你在看什么?”祁慕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岑弥连忙回神,收起了眼中的那份疑惑,现在,她还不能问祁慕这件事,说出来,只会让自己引火上身,说不定真的就步了穆凉的后尘。
她走过来,双手轻轻地放在祁慕的肩膀上,用那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捏着他的肩,然后把头慢慢地凑了下来,贴近他的脸,轻声说道,“我只是在想,你刚刚对那个下人太严厉了。”
祁慕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然后侧身挪了挪位置,冷笑道,“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够了。”
岑弥瘪瘪嘴,无奈地坐到了祁慕的身旁,但两人之间依旧是有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距离。
从祁少提拔她的时候,她以为能够攀上这个人,结果,虽然对方一直明着暗着在帮自己,确实让自己的名气大了不少,但他始终都没有碰过她,一开始岑弥以为是祁少不像传闻那般花心,但时间长了才觉得,他分明就是在与自己划清界限,今天上午的那个吻已经是那么久以来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的味道让她有些留恋。
“祁少,我们什么时候出门?”岑弥小心翼翼地问道,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期盼。
方才,是祁慕说今晚有事情找她,她才匆匆赶来,还特意化了一个有些诱惑力的妆。
祁慕端着茶几上放着的一杯热水,淡淡地道,“你今晚就可以回Y城了。”
“回Y城?”岑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想了很多种可能,但都没有想过会是让她回Y城,而且就在今晚,她心里忍不住地再一次回想起刚才那个女人的脸。
祁慕却显然不想再强调一番,只皱了皱眉。
岑弥收起了笑意,也沉默了下来。
很快,裴森就走了进来,恭敬地朝着岑弥鞠了一躬,得体地说道,“岑小姐,机票已经买好了,现在就送你去机场。”
岑弥回头看了看那边静坐着的祁慕,他依旧没有看自己一眼,最后只能从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裴森却走到了祁慕的身旁,弯下身,低声说道,“祁少,云羽又有了行动。而且这一次,他将矛头依然对准的是夫人的弟弟,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你来考虑。”
祁慕一听,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手慢慢地摩挲着下巴,轻道了句,“我知道了,你先送她回去吧。”
“是。”
当客厅再次恢复安静的时候,祁慕也开始认真地思索着方才裴森所说的话。
到第二天,一切也有了更为准确的消息,裴森打电话过来说荼子钧再一次地消失在荼家,虽然经过上次的教训,荼家加强了保护,但云氏的人依旧还是潜入了他们家里,把刚好不久的荼子钧再一次地绑架了,只是这一次,他们并不想用他来威胁祁氏,好像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祁慕连忙让人开了私人的直升飞机过来,离开别墅之前,他看到了荼暖站在别墅外面的花地中为那些正在含苞待放的花浇水,阳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身上,让她本就温和的模样变得更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祁慕突然觉得脚步有些无法移动,情不自禁地就走了过去,站在了荼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突然,荼暖像是被石头绊住了,身子直接朝后倒,直接跌进了他的怀抱。
荼暖原本闭着眼,却感觉到自己的腰上有一双有力的手正在拖着她,那种熟悉的气息让她连忙睁开眼,然后站定了身子,低着头说道,“对不起,祁少。”
祁慕的眸子里一下子就起了怒火,他抓起荼暖的手,冷冷地道,“你当下人当得很好啊。”
荼暖低着头,不说话。
祁慕口袋里的手机再一次地响了起来,他知道这个电话是为了什么事情。
他看向荼暖的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了起来,许久,说道,“如果,如果说我们从新来过……”
“对不起。”祁慕的话还没有说过,荼暖直接开口回绝道,她不清楚现在的祁慕是因为什么事情,但她害怕,她会忍不住地就答应他所说的一切。
祁慕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似是藏着不舍与留恋,在电话不停地催促下还是放开了手,然后给荼暖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落寞?荼暖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对方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落寞。
但祁慕的背影却真的让她感觉到了他的孤独,像是背负了很多很多,脚步是那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