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挣扎了两下,本身整个人就晕晕沉沉的,加上进食少,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瘫软如泥如水。
“达西叔叔……我该怎么办?”
安安一直哭一直哭,直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的时候,经过好几天的沉淀和思考,她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凌宇乔的案子算是正式的结案了,由于证据确凿,管家和两个保镖分别被判故意杀人罪和偷盗罪,这牢底肯定是坐穿了。
管家仲平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尽管他在宣判之后,继续向上一级的法院提出重审,但是人证物证俱在,他很难有翻案的机会,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他如今落的这个下场,即便季从海有心相救,怕是无能为力。除非凌宇乔苏醒了,才能减刑。
不过按照季从海的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性格,连自己的亲生孙女尚且都能下得了狠心,更何况是身边养的一条狗呢。
季安安一点都不同情仲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凌宇乔活的好好的。
但一切已然成定局,她回天无力。
倘若她一直自怨自艾下去,岂不是真的白费了凌宇乔的救命之恩。
在病房里冷静了两天,安安终于想通了,把自己梳洗干净,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裳,顿时觉得整个人焕然一新。
只是目光触及到大床上的那个人,虽然已经摘掉了氧气管,能够自己呼吸,脸色腊黄,如果不是心脏处的微弱跳动,她几乎不敢确定,凌宇乔是否还活着。
“安安,你决定了?”
刚刚替季安安办理好出院手续的达西,手里拿着出院缴费单,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安安点点头:“是的,达西叔叔,我想带凌大哥回A市了,我不可能长时间留在M国,更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考虑了很久,才下定了决心。”
“好孩子,千万要振作,没什么坎儿过不去的,这是凌先生自己的选择……”
“达西叔叔,来M国那么长时间,您对我的帮助,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安安很不好意思,凌宇乔动手术住院所有的费用都是达西先生出的,而且他东奔西跑,这份情谊更是让她无以为报。
“安安,你太客气了,比起你给予我的,这一点根本不算什么。”
安安知道,达西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她把爸爸的所有的画,除了‘纯真’之外,全部托付给了达西。
托付是什么意思?就是任由处置,尽管她相信达西一定会好好照顾那些画,可即便有一天,达西将他们都变卖了,也与她无关了。
她并不心安理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欠谁的,只有谁愿意对谁好才是真的。
出院的时候,达西先生悄悄的在她的包里塞了一张数额不小的支票,大概有五百万,以及一些现金。
刚开始发现她有想过拒绝或者是送回去,但是后来她联想到了自己回国后的实际情况,决定还是收下这笔钱。
A市,恐怕已经物是人非了吧。
她带着一个凌宇乔,无论顾虞城是否原谅她,她是万万不会再和顾虞城在一起了。
这是她欠凌宇乔的。
在害了一个人之后,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呢,而且顾虞城是凌大哥的弟弟,他们的关系水火不容,她不应该,绝对不可以。
说实话,她害怕回A市,但是不得不回,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达西先生派了两个人以及司机帮忙,刚刚走到医院楼下,有一外籍人将一张纸条硬是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哎……”
安安试图叫住对方,可那个人走的太快了,她一时根本无法追上。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打开白色的纸片,里面写着几个白底黑字的中文,内容如下:
安安小姐,我是管家仲平,如果你方便的话,请来一趟监狱,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一定要来见我一面,否则你会后悔的,人真的不是我杀的,你要相信我。
是管家?
他什么意思?
相信你个鬼!
季安安恨的直接将纸条撕的稀巴烂,成了一堆碎片,纷纷扬扬的从半空中撒下。
但即便如此,即便她脸上的表情再凶狠,再懊恼,再愤怒,那又如何,那又于事无补!
杀了人之后,他以为她,凭什么会那么听话!
季安安不想再看见这个人,她生气的恨不得法院直接判处那个人死刑,亦无法解恨,来弥补他的罪行。
安安坐上车,靠在车壁上,一点一点的回忆着这两天的事情,除了千万遍的发现自己很傻很蠢很天真,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仔仔细细的将这些事情窜连起来,背后像是有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而这个人分明不是季从海,季从海至少还没有泯灭人性到杀害自己儿子的地步,季从海对季国武是寄予厚望的,只是后来他死了之后,季从海才会变得越来越阴暗偏激……所以不是他。
那个幕后主使不但害死了爸爸,现在又布下了天罗地网,将她一步步的引入危险之中,最关键的是,对方想要得到爸爸的三幅画,否则那晚就不会趁乱派人来偷画。
这是达西叔叔后来告诉她的,从现场痕迹来判断,除了他们管家一拨人,还有另一拨人,当时达西的保镖被电击棒给击晕了,分明不是管家做的,那么就是另一拨人做的,只是他们究竟是否出手,或者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监控探头没有拍到夜间的活动,也就无从得知了。
幸运的是‘纯真’没有被偷走,她手里现在有两幅画,而且达西叔叔给了她两个保镖护送回A市,那边国内达西也有新的业务拓展,无论是不是达西的托词和好意,为了让她心安理得,安安只有厚着脸皮接受了。
总之大恩不言谢,达西对她的好,不差一件半件了。
她在季家没有得到的亲情,达西叔叔全部给予她了。听说达西叔叔一生未娶,那么好的一个人,在他身上竟会发生如此令人遗憾的事情。
管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冤枉的,又说他有重要的话,必须告诉她。
后悔?
虽然不怎么信任管家,但他的话的总是来来回回的在脑海里反复,安安无法静下心来。
怎么办?
她们已经出发了十几分钟了,再不去的话,到了机场,坐上了航班,再要回M国的可能性非常小了,说不定她这辈子都想不起有管家这个人了。
“请停车!”
安安大声的用外文说道,达西的两个保镖和司机全听懂了。
其中一个保镖是一个M国籍的华人,长得混血的感觉,中文和外文全听得懂,也会说。
果然是达西手下的人,强将手下无弱兵,个个深藏不露。
也就是这个叫安德鲁的保镖大哥,一起陪着她去了监狱,并且对她说,他们现在只有二十分钟能呆,否则会错过航班的。
走进监狱时,安安想,二十分钟足够了,无法就是几句话,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而且她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一定会相信对方的话。
来这里,只是听听看,管家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安德鲁在外面,监狱里面有规定,每次没人一天之内只能进去一个人。
现在的安安,经历过生死,又经历了半生不死的痛苦,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她甚至连随时丢掉性命都无所谓。
反正这条命是欠凌宇乔的,她有些丧气了。
经过长长的幽暗的通道,最后来到了一个透明的窗口,窗口上露出了一个个,曾经在大学食堂里打饭吃那种大小的窗口,正好一张人脸的大小,似乎隔音以及封闭性极好,只感觉到一种沉默的死寂感。
监狱本来就是世界上最压抑的地方,是她待过的警局临时关押的地方,完全截然不同。
她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等着。
她看见内窗里面管家发出铃铃铛铛的声音,双手和双脚都锁着铁链,两鬓一下子变得雪白,眼神憔悴,表情少了许多阴森和戾气。
看来监狱真的是一个能够磨平棱角的地方,别管你之前如何嚣张,人家里面就是有狱霸的,一个新人注定是要被欺凌教育的,这一点,从管家脸上的青紫的伤痕可以判断出来。
她一点都不同情。
一个没有心的女人,怎么会有同情这种特殊的感觉呢?
管家看到她的时候,眼神激动了一下。
季安安平静的拿起桌子上连接着的座机话筒,直截了当的问:“你到底有什么话,说吧,我的时间有限,马上要离开了。”
“安安,你要相信我,人不是我杀的。”
管家的情绪一万点激动了起来,身体竟也在剧烈的颤动。
安安冷冷的道:“抱歉,仲管家,你要是来跟我喊冤的,我真没有这个时间,并且没有这个能力帮助你,我想你还是向上级法院提出重新审理案件吧,或许找个靠谱点的律师可以让你少做几年牢。”
“安安小姐,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