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峰一脸从容的挂了电话,笑道:“你是二叔的女儿,按理来说应该给你洗尘接风的,不过都见了这么多天了,也不拘泥这些虚礼了,我直接带你去古墓那边,AB市两边有名的画家都请来了。”
季安安心头一跳,这么说的话,斐东来必定也在其列,她有些不安安的紧紧抱住怀中的画筒,想到三年前,她从别墅出来,拿着荷塘月色,本是为了修补这些画,可如今,她不但没有修补好荷塘月色,还把它拆了,不知道斐东来知道了,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且她实在没有做好再次与斐东来想见的准备。
“别担心,只是让你过去看看,真动手修补的,可定是那些大儒们,我想啊,你当年如果没有出那种事情,应该得了亚瑟大赛的大奖,出国留学学习外国的西洋画去了,却没想到世事无常,在这个偏僻的山村里带了三年,这次聚集了那么多的大儒,你正好跟他们学习学习,可比你在外面自己摸索快得多。”
季安安眉头抽了抽,不由自主的看向文景峰,他眉目俊朗,带着眼睛,有股子斯文败类的气质,虽然嘴角噙着笑,却有点冷,他是什么意思,自己摸索,他知道她在摸索什么吗?难道文家就是斐东来的后台……
季安安抱着画筒的手狠狠的抽了抽,突然想起了一个人,眸子里闪过一抹惊慌,但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所以掩饰的很好。
文婧……文婧……
对,这个人,是斐东来的爱人。
是喜欢爸爸的人。
季安安内心惊奇了惊涛骇然,有一个想法如同发酵的面团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壮大,如果能够确定文婧就是文家的人,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一切就能解释为什么爸爸会有一个让斐东来觊觎的秘密?
因为一切的关键,就在文婧的身上。
季安安心里好得恨,又害怕的很,如果文景峰和斐东来是一伙的,她不是自己进了狼窝?心里的哪点猜测,被死死的压在心中,她不敢问,也不能问,只要稍微问一点关于文婧的事情,以文景峰的聪明才智,必然能够猜到什么。
她现在手无寸铁,受人挟持,她是鱼肉文景峰是刀俎,不过还好,她已经通知了顾虞城,有虞城和霍大哥,文景峰光明正大的带她走,霍大哥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要人,当初二叔说了她是他的女儿,文景峰没有理由将她禁锢。
想到这,季安安稍微放下心。
“说起来,你的老师也在,由他照拂,我也可以放心的让你去,不然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霍二叔知道了,得要剥了我的皮。”
“谁?”季安安突然抬头。
“白寂啊,你之前在B大的时候上过他的课吧,也算是你的老师。”文景峰喝了口水。
季安安默了默,文景峰又开口道:“不过可惜,说起来,斐教授和你的关系才比较亲近一些,毕竟是你的导师又教了你三年,但因为斐教授有些私人原因,拒绝了这次的修补工作,你见不到三年不见的老师,可不要气馁。”
我巴不得他不在,如果不是文景峰在这里,她都要拍手称赞了,有事好啊,有事妙啊,最好是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斐东来这个虚伪的小人,天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却阴狠毒辣不择手段,让人胆寒,她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季安安一行到城西郊外的一处山脚下,然后爬山,季安安别的不行对爬山还是很在行,学画画的为了寻找美景,爬山是必备技能,尽管只是路人走出来的小道,还是显得游刃有余,看着文景峰和他的秘书两个气喘吁吁,差点要难兄难弟搀扶着走,季安安不厚道的闷笑起来。
翻过山头,下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谷底,谷底开阔的地方支了帐篷。
“什么人?”穿着特警服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握着把枪。
“你好,这位是……”秘书很自觉的跑过去交涉,不一会儿,回来,几人顺着行迹模糊的山路走了下去。
然后,季安安看到了一派繁荣的景象。
考古学家基本上都是老教授级别的,年纪大,腿脚不方便,但是对学术研究固执己见,不是争得面红耳赤就是像老小孩一样互相不搭理谁,这不,刚好看到两个老教授争吵完,自己的学生在旁边安抚着,面前放着一块锈迹斑斑的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东西。
“这边。”文景峰带路,到最外延的一个帐篷。
季安安好奇的问:“这到底是谁的陵墓?”
“还没有查出来。”
“怎么会,那些考古学家可都是大儒,不是应该看看里面的葬品官窑陶瓷什么的不是就能确定陵墓时间么?”季安安对考古没研究,也就在电视上看够。
“有争议是必然的,进去吧。”文景峰没多说,指着面前的帐篷。
季安安走进去,依旧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几个人忙的个陀螺一样,一会儿指着这幅画评价两句,一会儿指着那副画惋惜两句,还有一部分则坐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的勾勾画画,季安安一回头,文景峰没有跟来,这……是把她丢在这,就跑了的节奏么,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看,没人!
“小方,把我那改写笔拿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然后一个长得胖墩墩的男人应了声,从杂乱的书桌上翻出一支笔,啪嗒啪嗒的跑了过去。
季安安看哪里围了一群人,也跟着好奇上前。
“用的竟然是写实的手法,根本猜不出是什么时候的画嘛。”
“可不是,写实手法是近代绘画手法,但是看那些古玩出土的痕迹看,埋起来的时间一定不短,不太可能是近代墓。”
“嘘,看看木老的杰作。”
只见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一身严谨的中山装,趴在桌前,勾勾勒勒着。
他们忙碌他们讨论,季安安作为一枚崭新崭新又没有人介绍的小新人就乖乖巧巧的看着,直到被木老呼来喝去折腾来折腾去的小方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一瞄就看到了季安安。
“你是什么人,怎么杵在那里。”
季安安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才道:“我叫季安安,是个学画画的,刚刚被人丢在这,也不知道能干吗。”
“哦,是吗,那你过来帮我清理这幅画吧。”
小方起身招了招手,指着旁边一副小心翼翼保存着的古画道:“要小心,长时间被封存在地底,突然被挖出来接触空气,很容易腐蚀掉。”
季安安有些拘谨:“我没接触过这些东西。”
“没事,我教你。”
就这样,季安安被赶鸭子上架了,不知不觉就忙了一天,直到小方叫她:“季安安,别忙了,先去吃饭,过了饭点就什么都没了。”
“好。”
然后在食堂,遇到了颇为尴尬的一幕。
那时她正吃着食堂清汤白水的菜,嘴里没什么味,一口白菜呲溜进嘴里,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季安安?”不太确定的声音。
季安安鼓着腮帮子,回头看去。
白寂一身黑色T恤,黑色休闲服,带着眼睛站在过道上,看她的眼神有点不确定和疑惑,直到她回头,才露出微讶的表情:“你不是死……不是,失踪了么?”
“白教授,你好。”季安安立刻起身,笑容灿烂:“见到你真的很开心。”
“别说那些虚礼,你怎么会在这?”
季安安无辜的眨眨眼:“文书记让我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着。”
其实她什么都不懂,小白一个,而且画的一直是素描画和油彩画,古画都是水墨丹青这种画她都不擅长最多欣赏欣赏,哪里有能力修画,但文景峰的态度坚决,但是在那种地方,她实在不敢拒绝。
白寂拍了拍她的肩膀:“让老斐知道了,估计得后悔死。”
“老白,这谁啊。”说话的是在帐篷里忙了一上午,被人称为木老的老教授。
“哦,季安安,老斐的得意门生。”白寂笑眯眯的介绍:“安安,这是木老,老教授了,要不是这次叶县突然发现了陵墓,没人能够请得动他。”
“哦,小斐的门生,怎么没听他提起过。”木老在帐篷里讨论的时候,几个人可是争得死去活来,这会儿笑眯眯的一脸温和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嗨,说起来,也是一桩意外,安安啊,你在这里好好学学,有问题可以来找我。”白寂对家长里短说三道四没什么兴趣,提了提,转身对她说道:“好歹你也上过几天我的课,也算是我的学生,不过可惜,亚瑟大赛倒是可惜了。”
季安安笑了笑:“多谢白教授。”她并不觉得可惜,亚瑟大赛固然很重要,或者说关系到她的前途,但却不是唯一的一条路,她一直被困扰,就算去国外依旧不能安心,所以选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安居一隅,找到解决的办法才是正途,就算是重来一次,她大概也会觉得庆幸,至少她算是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