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乔眼中一凛,迅速地掩去,轻笑着道:“安安,你这算不算是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驴?”
安安面色一白,发现,对方说的一点没错,她不由得露出惭愧的表情来:“凌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耽误你那么长的时间,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安安,你不用解释,我都懂。我帮你,是我自愿的。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看你的那个爷爷和管家是不会轻易放弃了,我主动留下来,你不需要有心里负担。”
“凌大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凌宇乔对她的好,那么多天,历历在目。如果没有顾虞城,她肯定早就被凌宇乔感动了。
但感动不是爱情,不能混为一谈。
尤其是,凌宇乔明明知道她已经有了男友,却仍旧不变初心,不离不弃。
她不是一个喜欢脚踏两条船的女人,但现在自己和凌宇乔的关系确实走的有点近有点暧昧,怎么办?
她把他当成好朋友,那么回国后呢?依照顾虞城的性子,根本容不下凌宇乔,她无法改变他们是同父异母兄弟的事实,他们之前必然是异常水火交融的对抗。
一想到那个,她就头疼。
是夜。
酒店里。
管家仲平阴沉着脸,在窗口边踱来踱去,这种时候他怎么睡得着觉。刚刚和季从海通过电话,被季从海训斥了一顿。
事实就是他丢了人,被小丫头狠狠摆了一道,还花了很多钱,试图向当地法院提出诉讼,可这不是A市,这是M国,法院那边要提供不少材料,没有季安安,他根本毫无办法。
即便各家媒体记者争相报道采访,也只能在舆论上造成一点压力,达西是个聪明狡诈之人,几个名人的担保支持,一个访谈节目的澄清,事情很快就压了下去。
最可恨的是达西在采访中居然恬不知耻的道:“我相信法律会给予我们最正确的审判。”
该死的,明明就是达西仗势欺人,他有什么办法,他根本已经是穷途末路,毫无办法。
现在只怕季安安那个小贱人会不会和达西串通好了,阴了他一把。
这件事情如果不搞定,老爷说了,让他不用回A市了。
老爷做事,依旧的狠,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此时,门铃催促似的连续响了三声,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急促而丝毫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仲平做事一向稳妥,他警觉性的轻声过去,在猫眼洞里观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才打开门,四顾,走廊上空荡荡的,果然没有人,难道是一场恶作剧?
这些外国佬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
本来就心情差极,仲平隐约气急败坏地走回去,叽里咕噜的咒骂了一声。突然,他眼角亮了。
脚下踩到了一张雪白的纸片。
纸片上面明目张胆地写着几个中文:你想知道季安安在哪里吗?
首先,在M国,在这个酒店里,东方人本来就少,却又是熟悉他和季安安的,更是少之又少。
是谁送来的?
转眼管家的问题自动地跳过,因为,他看到了里面的内容,果然比封面的更加精彩。
他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这个人的话呢?
这种事情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他根本乱无头绪,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两天后,泰勒先生举办了一个西式的舞会。
M国人要办舞会,其实没有什么道理,目的可言,对于他们,舞会是一个星期就可以有一次的狂欢活动。
达西,安安和凌宇乔均在邀请之列。
舞会过后,泰勒先生会兑现他的诺言。
七点过后,泰勒先生的别墅变得异常的热闹,豪华欧式的的宽敞客厅里,一切都是金碧辉煌的,名贵的地板光可鉴人,施华洛奇水晶灯,散发着明亮而耀眼的光芒,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衬得亮如白昼。
安安穿着繁复的西方复古束胸大摆裙子,微澜的颜色,美丽的流苏和径直的蕾丝,将她的纤腰衬得盈盈一握,东方女子的骨架天生比西子女子要小,加上尹流苏本就生的漂亮,五官轮廓鲜明,皮肤即便和欧洲人相比,白的通透,一个美丽精致的像瓷娃娃一样的东方女人,一下子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现场几乎都是一些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年轻的男女,达西去找泰勒先生了,今晚泰勒先生好像在状态不大好,至今未曾露面。耳边的音乐是典型的富有欧洲特殊的经典舞曲,优雅曼妙。
抛却她的目的,她其实挺享受这个氛围和环境的,幻想着自己成为了一个公主,在舞池中翩然起舞,浓郁的氛围渲染着他整个激动的心情。
因为真的开心。
她来到M国之后,一切都顺顺利利的,遇到的都是好人,她很幸运。
明天的机票已经订好了,达西叔叔真是神通广大,连没有护照的她都能搞定。
有不少男士邀她跳舞,安安一一拒绝了,她本来就不是特别善于交际的人,加上语言不通,反正明天也走了,就不节外生枝了。不是她太自恋,确实是东方女人比较少,物以稀为贵,所以受人关注。
再说,她已经有陪同的男士了,没错,就是凌宇乔。
她曾经和顾虞城跳过舞,她发现跳舞是最好的感情交流的方式,因为顾虞城教她跳,那个时候,自己才会彻底的心动沦陷。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明天,她就回去了,她就可以见到顾虞城了,阿城,现在的我,想你了。之前因为爸爸的事情,刻意的撇开自己的内心,思念,一向来的很快,不可思议。
期间,有几个男男女女向她敬酒,她浅浅地喝了一点。
听不懂,不代表她傻,那些人的敌意,隔着老远,她就感觉到了。
后来,凌宇乔告诉她,刚才那几个,应该是泰勒先生的子女,应该是对老头子做出的草率的决定感到不满。
泰勒的子女不缺钱,可不缺钱不代表可以允许自己的父亲胡乱的挥霍本应该留给他们的遗产。
“安安,拿了画我们赶紧走,泰勒先生的几个子女都很不简单。”凌宇乔从他们的身上嗅到了同样属性的味道。
在M国的地盘上,猝死一个外国人,不算什么。
“好。”
安安乖巧的应道,却见他神情严肃,浑身投入到一种戒备之中。
凌宇乔和她解释,泰勒先生虽然退下来了,但是公司的股权的,名下的财产全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几个子女才会虎视眈眈。
争夺财产或遗产这种事情,到了任何国家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人的本质是贪婪的,人的欲望没有上限,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杀父弑兄的,处心积虑v谋害自己亲人的,数不胜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之常情。
安安突然没来由的感觉胸口闷闷的,音乐突然在这个时候变了,变成了曼妙的华尔兹。
“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凌宇乔今天很帅,他穿着带有英国绅士风味的燕尾服,白色的木耳领子向外翻着,露出那么一丢丢,精神又帅气。
安安愣了一下,她不想跳舞。
可凌宇乔似乎早就猜到了季安安会拒绝,以一种遗憾的口吻说道:“安安,不要拒绝我,明天回去之后,我们也许再也没有单独相处的时光了,这个舞过后,我们就永远是好朋友,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情真意切,安安怎么可能拒绝。
她伸出戴着洁白手套的手,放在了凌宇乔的大掌之中,紧接着凌宇乔一把托着她的腰肢,整个人往胸前带,翩然滑入了舞池之中。
如果说顾虞城的舞步和气势是霸道的,那么凌宇乔就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呵护,温柔细腻的陪伴,润物细无声。
她在心中默默的说:凌大哥,对不起,或许真的是我们没缘分。
如果我在顾虞城之前遇到你,应该会爱上你,和你在一起吧。
但是这句话我不能告诉你,事实就是事实,已经发生的不可改变。我不希望看到你做出任何不理智的决定。
过了今晚,我们就忘记这一切吧。
就在安安打定了主意的时候,舞姿亲密的时候,她恍惚间看到了一个人。
他的脸俊美的连顶级的男模都不可比拟,他的眸子颜色深邃,眸光极暗,像极了一个人。
顾虞城?
不可能,他怎么会出现?
应该是眼花了吧。
可是那个人总在她和凌宇乔转圈的时候,停在某一个固定的位置上,他的脸色阴沉的近乎吓人,即便隔着好几米的距离,都能感觉到怒气。
她忽然全身一冷,动作缓了下来。
“安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凌宇乔感觉到舞伴的动作不对劲,一样停了下来,发觉她的面颊苍白,刚才喝了点酒,还好好的,红扑扑的呢,怎么回事?
凌宇乔是个观察入微的男人,季安安的一点点情绪波动,他都能感觉到,一定是她想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季安安口中颤抖着犹豫着道:“我,我看到顾虞城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