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殿下有心求娶三姐姐,为何却要来找我,而不直接去找三姐姐?”这话语中原本透露着一股恼怒之气,而后却忽然一个大转弯,硬是变成了柔声细语的询问。
饶是顾夏莲蠢钝,却也想得透慕容青阳话中的深意——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与二殿下私会了,堂堂皇子,若是想借着这件事情毁坏她的名声,并且把自己干干净净地摘出去,确实是轻而易举。
此番,恐怕是自己不答应他都不行了。
倘若自己答应了他,说不定事态还有转旋的余地,到时候自己也可以仗着嫡姐嫁给贵人,入了皇宫,为自己谋得一桩好的姻缘……可是,她怎么就这样不甘心呢,她不甘心就这么输给顾思涵,她不想让顾思涵站到那么高的位子上去!
只是现在……若是拒绝二皇子,恐怕是对自己不利,顾夏莲想着,微微颔首,只等慕容青阳回话。
“不瞒你说,我并不是没有过这等打算,只是顾三小姐现下似乎并没有结亲的意愿,安乐侯也以顾三小姐尚且年幼为由,百般推拒。说起来,还真要恭喜夏莲小姐了,有着侯爷这么一个爱女如命,不屑攀附权贵的父亲啊!”
其实慕容青阳这番话说得倒是没有错处,顾庭沛身为安乐侯,又手握重兵,现下不过是边疆平定,他回京中任职而已,但若是他有心利用女儿攀附权贵来为自己稳固权势,也无可厚非。可是顾庭沛却对女儿的婚事这般慎重,当真是慈父。
顾夏莲心中冷笑,父亲根本就不是爱女如命,而是爱顾思涵如命,若是二皇子想父候求娶自己,父候恐怕根本不考虑自己的意愿,便上赶着送自己入宫服侍二皇子了!也就是事关顾思涵,他才会这般慎重,不敢怠慢。
从很小的时候起,顾夏莲就知道,自己的父候并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姨娘,一味地对顾思涵好。她小小的心中便很是不忿,凭什么,明明是相差不过几个月的年岁,明明她有着这样一幅娇艳的容貌,都是父候的女儿,为什么顾思涵那个没娘养的丫头却被父候百般宠爱,而自己,在侯府就好似一个透明人一样。
若不是姨娘有心打点府内的下人,她现在兴许连这样的待遇都得不到!
越是这样想,顾夏莲心中越是嫉恨,再加上慕容青阳火上浇油,此刻道出他原本想求娶顾思涵的本意,更是利用了她这个将巨大希冀都寄托在二殿下这个高枝上的庶女。
心中虽然百般不甘,但顾夏莲断然不敢在慕容青阳面前表露,也不敢对顾庭沛有半分埋怨,只将过错一股脑儿地推到了顾思涵的身上。
都是这个死丫头,都是因为她,若是没有她,自己就算是庶女,却也是侯府唯一的女儿,顾庭沛唯一的后嗣,二殿下想娶的人也只会是自己……
心中恼怒的顾夏莲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无论如何,她不会让顾思涵嫁给二殿下,放任她日后站在高位上俯视自己!
当顾夏莲辞别慕容青阳,按原计划回到侯府之后,越想越是觉得心中愤懑,又想起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像原来那般顺遂,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径直便前往顾思言的风来院去——慕容青阳,顾思涵还有顾庭沛身份高贵,招惹不得,现下恰好有一个人可以供她泻火。
显然,顾夏莲心中火气太盛,无处发泄,就把注意打到了刚入侯府没几日,尚且年幼的顾思言身上。
原本她还有些担心风来院的护卫会不让自己进去,心中早已备好了一套说辞,不怕护卫们刁难。没想到是天助她也,刚走到风来院周边的小凉亭附近,她就看到顾思言身着玄色云锦直缀,腰间赫然是一条暗红色的腰带,直缀衣衽上还有两道与腰带同色的精致掐牙,整个人精神很好,看着虎头虎脑,很是康健。
虽然不过是三岁的年龄,可这个顾思言却是俨然一股大家嫡子的风范,吃穿用度上,只怕是可以跟顾思涵这个正经八北的嫡女媲美。
看到这些,顾夏莲心中的火气一下蹿高——自己在侯府这么多年,却不如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小孩子值得父候重视,明明就是过继来得孩子,又凭什么遭受这样好的待遇?
接着,顾夏莲左顾右盼一下,见周围没人,之前照顾顾思言的嬷嬷不知道现下身在何处,顾夏莲冷笑一下。哼,此时没有人证,一个三岁的孩子,自己还拿捏不得了么?
这般想着,顾夏莲三步两步走到了顾思言跟前,似乎在看他手上拿的玩具。
顾思言原本就是个亲人的孩子,顾夏莲又长了一副甜美娇艳的面孔,加上顾思言这几日在侯府呆惯了,倒是不经意间也沾染了顾思涵和顾庭沛的大家风范。见她靠近自己,倒也不觉得害怕,反而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她,又软糯糯地叫了声“姐姐?”
其实按道理说,一个十岁的姑娘,看到这般可爱的孩童对自己友好,一定觉得可爱,可顾夏莲越是看顾思言,越是愤愤不平,哪里顾得上喜欢,哪里觉得出可爱?
顾思言原本所有年轻漂亮的姐姐都跟荷姐姐一般友好,没想到顾夏莲忽然面色一变,将他手中的拨浪鼓狠狠打落在地,面上满是不屑。
这小孩子倒是很会讨巧人的,只不过,她顾夏莲不吃这一套!
心中愤愤,顾夏莲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便厉声道,“小小的年纪,便不学无术,不好好背背典故经传,居然在这里玩,也没有人管教你。当真是玩物丧志,父候将你过继到名下,你却这般,将来还不知道要多么纨绔呢。”想到顾思涵,顾夏莲还不解气,又道,“果然是有娘生没娘……”
“宋姨娘生病,五妹妹孝顺,亲自去抓药,想必病的不轻。可这风来亭,好像不是去落芳居的必经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