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于择竟没有发现王珺瑶和于闵儿此时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现下面前的人只有顾思涵,自打进京,他对顾思涵这个安阳郡主就是有所耳闻的,之后她们和闵儿成为朋友,于择更是多加关注了些许。
虽说这顾思涵只有十岁,平日里都是知礼懂事,风仪得体的,偶尔露出些小女孩姿态,并无什么不妥,但他却直觉这个女孩子令人难以猜测,他甚至觉得顾思涵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经过仔细斟酌,这才令人难挑错处。
这样的人,心思不可谓不深沉……
她现下这般问话,想来也是怀疑有人专门下毒谋害柳若萱,年仅十岁便可这样敏锐的察言观色,这女孩当真是不容小觑!
想着,于择倒也不吝啬告知她事情真相,只看看周围无人,便道,“于某虽然不知道柳小姐体内的毒从何而来,却是可以看出这本不是病,却是一剂迟缓的毒药,因着发作的慢,素来被叫做百日毒,是南越特有的奇药,据说南越后宫内斗的时候便有人用过此药,后来因为这药实在阴险,在南越本地也成了禁药,却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大锦了。”
顾思涵听他说的不咸不淡,心中却是一突——怎么又是南越,这南越还真是个难对付的国家,不但盛产恶人,还盛产毒药。这所谓的“百日毒”,只怕是因为发作时间缓慢,因此病发的时候难以找到罪魁祸首,只能认栽。
这药既然能够成为南越的禁药,只怕功效和隐蔽程度都要比现在看起来强的多……
看出顾思涵眼中的狐疑之色,于择也很快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不禁又在心中将这小姑娘佩服了一番,出言道,“只怕是京城有南越的商贩在流窜作案,不过这药显然是被动过手脚,药效并比不上原本的百日毒,只怕这下毒之人,也是被蒙骗了的。”
顾思涵点点头,又问道,“那于择公子能否看得出来,这毒是什么时候跑到萱姐姐体内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下毒之人呢?”
“依我看来,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这百日毒往往是一念之内,百日以上才会发作,可如今被掺了水分,便和以前不同了,至于是谁下的药,这个于某不知,可是……”于择顿了顿,还是道,“难道顾小姐没有合适的人选么?”
“于公子果然决定睿智。”顾思涵抬头,勾唇一笑——跟聪明的人就是好说话!
“不敢当。”于择一拱手,继续说道,“既然此时于某已经参与了,便也不介意多和顾小姐说两句,还请顾小姐借一步说话。”
之后顾思涵便跟着于择来到了一处略为僻静的地方,听于择讲起了关于追查下毒之人的方法来。
二人商谈完毕,顾思涵只觉得这位邪教弟子果真不是等闲之辈,竟能将每一个人的心理算的准确,她知道辅国公府的家中之事,一方面是因为与柳若萱关系亲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活过一世,看什么都比较通透,尤其是上一世柳若倩凭着好相貌和柳鸣的喜爱,嫁的并不次于柳若萱这个嫡女。
而柳若萱则是因为有腿疾和眼疾,最后的归宿虽然说不上差,但也绝对不好。
而于择却是只听她说了自己的怀疑对象,又问了些关于柳鸣和路姨娘等人的事情,便总结出一些观点。
首先,柳鸣对这房妾室和庶女看的比较重,不过是因为路姨娘是个可心的女子,总归讨人喜欢些,可姜琪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性情虽然温婉,但也比较板正,柔情蜜意的话总归是说的少,而有了庶妹和姨娘从中作梗,按照柳若萱的性子也不会与爹爹多么亲近。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柳鸣不在乎柳若萱这个嫡女和夫人,否则路姨娘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只是姨娘的位子了。
听顾思涵所说,柳若倩似乎从哪里听说柳若萱的眼睛会永远看不到东西,只怕是早前路姨娘告诉她的,这是柳鸣方才已经知晓了,加上这百日毒本就是掺了水分的,因此毒发时间比较早,说不定还有些蛛丝马迹没有被遮掩掉,这个时候就要找到这些蛛丝马迹,然后再继续行事。
“现在的问题,却是马脚有迹可循,但是真正的证据,要找到只怕还有些难,我身为男子,却不能总在这辅国公府走动,若是我一口咬定是有人要陷害柳小姐,只怕有的人又要以为我是……”说着,于择发现自己有些失言,只自嘲一笑,转折道,“只怕辅国公会以为我无事生非。”
顾思涵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是秦追风的弟子,这样的事情辅国公虽然不一定知道,但是朝堂上的一些人已经知晓了此事,包括爹爹和睿哥哥。于择本就是性子清冷之人,如果此时忽然站出来说辅国公府嫡女中了南越之毒,要求彻查此事,恐怕会惊动很多人,更会有人以为他是故意挑拨两国关系。
于择原本与此事无关,能帮助她们也是情分,顾思涵哪里能让他再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若没有柳鸣的帮助,萱姐姐又是个柔弱的,自己身为外人,自然不能过度怀疑辅国公家后院的事情……
想着,顾思涵忽然灵机一动,抬头道,“不如我们这样!”
于择见她眼中神色奕奕,心中也好奇她想到了什么好办法,饶有兴致地侧耳一听,却是连连摇头,“这方法虽然妙,却是有风险的,如果事情没能像你想的那般发展,到头来却被人反将一军,一定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我倒是无妨。”顾思涵摇摇头,她已经笃定了路姨娘就是谋害萱姐姐的凶手,这样的人若是不趁早拔除,现下萱姐姐的身体已经被于择治疗,不日后就会痊愈了,她不信路姨娘会善罢甘休。
至于会不会被反将一军,自然是不会的……
想着,顾思涵抬头,灿然一笑,道,“这些事情,我只对于择公子一个人说过。”
于择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却只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