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对我有意,其实我也并非对你无情,只不过作为一个女儿家,总要为自己将来做打算。如今我只有十岁,倘若你日后有了更好的选择,将我摒弃了,我该怎么办?”
今日萧寒睿找到她,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那她干脆也摊牌好了,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心中很是畅快。
萧寒睿偏头看她,心中渐渐有些难过——没想到阿荷小小年纪,就有了这么多的想法,就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轻易表白心迹,唯恐这个人将来会辜负她。这样的女子,若不是真正的禽兽,谁会舍得辜负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你信我,可你也知道,侯府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我又不是皇子,也不需要拉拢顾叔叔来助我上位,可想我是真的对你有情。”说罢,他顿了顿,又道,“之前我也说过,我在外行走这么些年,头一次对一个女子有了兴趣,之前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唯独对你倾心,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对你是真心实意?”
顾思涵暗笑他竟然这般急切,心中涌过了一股暖流,看来自己这次的确没有赌错,重活一世,她很轻易便能看出萧寒睿此番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这些年来不在京城,究竟是去了什么地方,究竟是谁教会了你这一身的武艺医术?”
说实在话,顾思涵重活一世之后,除去顾夏莲的真实身份以外,她还真是头一回对别的事情这般好奇。原因之一便是因为她上一世从未见过萧寒睿,只知道武安侯的世子自幼体弱多病,在外求医;这原因之二,便是因为她不想对一个不太了解的人交付真心。
虽说顾思涵早就知道了萧寒睿的身世,但是在她眼里,萧寒睿是她上一世到这一世都最不了解的人。
萧寒睿微微皱眉,关于他师父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曾告诉过外人,可如今……望着眉眼清明,神色坦然的顾思涵,他暗下决心,将自己的事情如数告知了顾思涵。
原来武安侯年轻时周游列国,偶然识得了一位世外高人,那高人和他成了至交好友,直到萧寒睿出生,那时候朝局不稳,武安侯和长公主便主张将这个唯一的儿子送离京城,等是非过去了再接回来。
一盏茶的功夫,萧寒睿将自己二十余年在不在京城的经历概括了一番。他所说的,倒是一直养在京城,受顾庭沛庇护的顾思涵从未了解过的另一个世界。之前爹爹给她讲过很多出征的时期在边疆遇到的趣事,却和萧寒睿口中的外界很是不一样。
二人聊着聊着,只见天色将晚,知道上次自己半夜闯入闺房惹恼了顾思涵,萧寒睿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顾思涵心中好似打翻了五味瓶。她重活一世,自然能认得清自己的感情,她是喜欢萧寒睿的,否则就不会原谅他那一夜的所作所为。可是她觉得萧寒睿给自己的感觉和上一世的慕容青阳不尽相同。
没想到都是喜欢一个人,却也有这许多的分别。
顾思涵暗笑自己是小女儿情怀,想到明日还要去漱芳斋学习管账,便由秋葵服侍着卸了妆容,安然入眠。
翌日一早,刘嬷嬷便吩咐管家备好了马车,准备带小姐前去布庄。
由于顾庭沛要赶早朝,也有心锻炼女儿,便没有跟随一同前往。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想着怎样避开父亲了。
虽说原本打算摆脱蒋连的事情已经被萧寒睿办好了,但是顾思涵却深知,无论什么情况下,只靠着一个人是断不可取的,所以既然已经有了这道门路,就要把它扩展开来。上一世她跟蒋连走的近,自然了解他的喜恶,若是想让蒋连为自己所用,就必须搬出母亲,并且还要找一个适当的理由让他帮忙瞒着爹爹。
来到漱芳斋,由于上一次欧阳灵萱的乌龙事件,李掌柜和一干伙计都对这位年仅十岁的东家小姐感到十分钦佩,也不欺她年少,听说她要跟蒋大掌柜学习经商管账,便笑呵呵地将她带到楼上,又很是识趣的离开了。
“小姐。”
布置出今日所需的账簿算盘之类,蒋连已经正襟危坐,脸上满是严肃,一派教习先生的模样。
上一世,顾庭沛也是命令蒋连教导顾思涵管账经商,蒋连原本以为她身为侯府嫡女,金娇玉贵的千金大小姐,颇有些不相信她会认真研习这些,但也用心教了。不成想顾思涵心思很是通透,似乎继承了生母白虞的秉性,硬将那枯燥无味的功课学得有声有色。
这一世,蒋连似乎还是不觉得这个半大小姑娘能学好经商,但因着前几日顾思涵出主意将欧阳灵萱气走那一档子事,他对这个东家小姐倒是有了些兴趣,此番也很盼着她前来。
“蒋大掌柜。”
“小姐无需这般客气,要这般说,安乐侯府才是漱芳斋的东家,我只不过是代管而已,如今小姐前来学习,蒋某定然会将毕生所学如数传授给小姐!”
二人寒暄了几句,因为顾思涵原本就知道蒋连的脾性,二人倒是很聊得来,不一会儿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顾思涵虽然早已知道这些东西,却还是用心听着,以免蒋连觉得她心不在焉,心生不满。
“如此这般,蒋某也不排除小姐笑话,这经商,就要讲究一个无商不奸,无论是我们漱芳斋这么大的铺子,亦或是街头巷尾的小店面,没有一个商人舍己为人的,就算嘴上说的好听,我们商人也是为了从顾客手上赚钱,获取利益的。”
这道理顾思涵当然晓得,前世她嫁给慕容青阳之后也曾帮他打理皇家商铺,对其中门路也知道的差不多,虽然不喜欢用尽心机,但为了帮助慕容青阳,她倒是甘愿的很。
不过现在……她还是想要成为一个用尽心机的奸商,却不是为了慕容青阳,而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