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林凌坐电梯经过二十四层的时候，总是难免担心会碰上，只是却并没有那么巧过。
却没想到，这回倒是碰上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四目相对的一瞬，她便先一步的转开了眼神，看起来，莫名有几分心虚的味道。
秦莫川眸若清潭，冰冷幽深，只定定看着她，并不动作。
季青林看在眼里，不自觉的神色微沉：“二位不进来吗？”
然而却并没有人理会他，秦莫川不说话，周正自然更不会逾越。
就在气氛僵持到有几分尴尬之时，电梯门便自动合上，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再说什么。
电梯继续往下降的时候，季青林方转了头看她：“你和他之间……”
林凌冷声道：“我抢了他的位置，碰上难免分外眼红，他不愿意跟我坐同一个电梯，也是正常的。”
他想问的，并非是这个。
季青林深深看一眼她，随即叹了声：“那你平常小心些，免得他打击报复。”
“不会，”说完，林凌才觉自己否认的太快，当即掩饰的轻咳，“他只会正大光明的跟我开战。”
“是吗？那就好。”季青林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揉一揉她的头，却见她往旁边让了让。
“我还要开会呢，形象可不能受损。”林凌转过头，假作嗔怪的看他。
季青林笑了笑：“是，我的林大总裁。”
林凌不大自在的别开眼神，看着就快要到一楼的电梯，暗自松了口气。
曾经喜欢季青林的时候，不知有多贪恋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有时候暧昧的让她觉得，他们两个就是男女朋友了。
可是，他什么也不说，她又有顾虑也不敢说，一拖再拖，便拖成了这个局面。
以前那些自然而然，亲密无间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在这时，都成了警醒——他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想起来，林凌对他，就不免慢慢变成愧疚多过于依赖了。
亲自将季青林送到集团大厦门口，林凌便停了下来：“明天再电话联系，我就不多送了。”
此时已然过了上班的点，门前没几个人来往，但却还是不免都看向了两人这边，显然都对林凌有所耳闻。
季青林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点了头：“明天见。”
而后，就一挥手的往外走去。
看着他去到那边路边上了车，林凌微微垂了眼眸，等着车子开走之后，方才转身回去。
这回上去，就没再碰上秦莫川，她暗叹了声，进了办公室把北翼打发到外面等，和周明佳几人开会。
而她上任也有好几天了，外界对于她这个新总裁还是十分好奇，这会又是周五，便有好几个电话打来邀请她出席饭局。
林凌心知还不到正式露面的机会，便能推的都推了，不能推的则是转给下面的副总。
等到下午两点，就准时把所有堆积的工作都处理完成，其他的还没交上来的则是等到下周再说。
交代了孟文雨有急事再打她电话，林凌便出发去往了医院。
安医生提前了检查时间，不到三点，秦莫河便被转到了之前的VIP病房，人也恢复了点气色，林凌到的时候，他正由特护扶着在病房里走了一圈，活动了下筋骨。
看到她来，就迫不及待的打发走了特护，乖乖躺倒在了病床上，眼眸发光的看她：“小娅，斯托克教授说了，再过最多半个月，我就能恢复普通人的生活，再不会是易碎品了。”
林凌放下包和果篮，坐在了一边，失笑着点头：“恭喜你不再拥有一颗玻璃心了。”
“是啊，换了颗心，现在感觉还有些奇妙。”秦莫河抬手放在心脏处，露了几分恍然之色。
林凌挑了眉，看着他苍白面孔下依然不掩的容光焕发，又想到咨询安医生后得到的回答，顿了顿后，便郑重道：“莫河，我需要跟你坦白一件事。”
“诶？”秦莫河一愣，“坦白？”
“嗯，再次自我介绍，”林凌伸了手过去，眉目间是淡然从容，“我叫林凌，家父林文瀚，家母凌容，不过他们都早已过世，没机会让你见了。”
秦莫河怔愣着看她，眼中没有太大的震惊和意外，只是有着令人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见他不伸手，林凌也不介意，一耸肩的收回来：“还有就是，我现在的身份是帝豪集团的新任总裁，刚接手所以才这么忙，耽搁了这么几天才来看你。”
“……那大哥呢？”秦莫河这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他第一个问的是秦莫川，还真是兄弟情深。
林凌悠然道：“他现在是副总裁，其实跟正的也没什么两样，集团里多得是拥护他的人，应该随时能把我挤下来吧。”
“小娅——”
他才开口，林凌便挑眉打断：“你可以叫我林凌。”
秦莫河神色一黯：“你之前隐瞒身份，现在来坦白，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想的那个意思？林凌若有所思的一点头：“如果说是分手的话，那就是了，毕竟我还答应了某个人，三天之内跟你说清楚。还好他好像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多拖了两天也无妨。”
她说得太过轻巧，又毫无为难，让秦莫河一时间没什么真实感，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但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悲伤，反而是释然——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么一天。
“林凌……你其实是冲着秦家、帝豪来的吧？我，只是一个跳板？”问这些的时候，秦莫河甚至都十分平静。
林凌大方承认：“是的，很抱歉，你要怪我恨我，我都没话说。”
她何其残忍，明知她救了他一命，他根本无法怪责她什么。
秦莫河垂下眼帘，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还以为，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病会好，她的心，也会回来。
结果，他的病是经由她付出代价才得以痊愈，而她的心……也只是他在自欺欺人而已。
直到这一刻，秦莫河才算明白，斯托克教授告别时，露出的钦羡又怜悯的目光是何意。
“那个人……是大哥吗？”秦莫河没有抬眼，带着几分放弃成全的意味道，“如果你们要在一起，我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