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算是正好，乔尼要来华京，那个小岛的秘密他也知道，所以便不必让林凌再亲自跑一趟。
而且这么久了，他们两人早已亲如兄妹，林凌视他为长兄，让他来搬运凌容的衣冠冢，倒也算是名正言顺。
秦莫川要做的，便是搞定那块墓地。
虽然说一直空着，但在华京，就算是那片地，都是寸土寸金，不可能真的一直无主。
所以，比林凌想象中的费了点功夫，方才买到了那块墓地。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可真的去接乔尼的时候，林凌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和复杂，只要一想到母亲葬身于那片大海，尸骨都是无存，心里就有些恨意乱窜。
可是赵兰已然沦落至此了，再做些什么，也挽回不了过去种种了。
乔尼带的东西不多，就只是当初她在老杰森的帮助下，立的一块小石碑，还有一盒土，一盒海泥。
但饶是如此，林凌在见到后，还是不由红了眼眶。
七年眨眼就过去了，但是，那一年的彷徨绝望，却是再不敢忘的。
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林凌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差不多哭了个足够之后，她和秦莫川已然单独待在了车上，而他西服肩侧已然全都浸湿了，被她枕得都起皱了。
他没说什么，但是却给了她最大的温柔支撑。
林凌突然有些任性的不想坐起身，而是依旧靠着：“我这样……妈妈她，应该不会失望吧？”
“嗯，”秦莫川低头看她，随即抬了手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泪痕，“只要你能幸福，她就安心了。”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
林凌自己抬手抹了泪，抬起头来道：“我们快送她去父亲身边吧，不能耽搁太久。”
之所以要立衣冠冢，便是因为古有传说，人死后灵魂会去到最思念最熟悉的人身边，然后附在这衣冠冢上。
林凌从小并不迷信，唯独在这件事上，近乎虔诚地相信着。
不管如何，她想，凌容都肯定是会回到她身边的。
秦莫川早已在墓园那边安排好，他们人一到，就立即着手下葬的事。
工作人员非常有职业道德，一句话也不多问，甚至没有流露出多余的表情，连着石碑和两个盒子一同搁在了墓里。
墓碑是最新做的，更加体面一些，与一旁林文瀚的也更相衬。
照片还是凌容年轻时候的，容貌秀丽，气质如兰，从未老去，也不会再老。
到了这时，林凌更多的就是释然，而不再想哭。
她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还让父母终究能团聚，尽管还是有些忐忑，不知他们会不会对她和秦莫川在一起的结果有所不满，但到底也算是个happyending了吧。
“爸，妈，你们在地下也都要好好的，”林凌说着，不由往另一边看了看，秦莫川很贴心的随着工作人员一起避开了，只远远望着她，“他是个很好的男人，或许我这辈子都遇不到比他更好的了，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
“这次重逢，你们肯定有很多话想说吧，我以后有空了，再时常来看你们。还有，他也会跟我一起来的。”
林凌蹲下身，抬手拂过父母的照片，低声道：“再见，以后，我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风轻轻在耳畔拂过，像是母亲难得心情好的温柔嗓音在回应她一般。
又待了一会后，林凌方才起了身，往秦莫川那边走去。
男人一直未动，而是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她，等着她一步步走近身畔。
“走吧，下次我们再一起过来。”林凌神情轻松，无助哭泣的模样早已消失不见。
秦莫川伸手拉过她的手握紧，温热的体温传至她心底：“嗯。”
而等车子驶离墓园后，林凌方才想起来的问道：“乔尼他们呢，你让人送去哪了？”
静安巷那边的房间还留着，乔尼要住自然还是可以随时入住，只不过他带了个朋友过来，这便有些难安排了。
“乔尼被贺湛的人接走了，他那位朋友，跟着段紫茵走了。”秦莫川说着一顿，转而看她，“你们又在玩什么？”
按理来说，段紫茵是不必特地跟来接的，而她不但来了，看着还是直奔乔尼那位朋友来的。
“暂时保密。”林凌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被泪水润过的清亮眼眸闪着微微光芒。
秦莫川一捏她的下巴：“又使坏，别把人玩懵了。”
知道他肯定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林凌嘿嘿一笑：“放心，我和紫茵心里有数。”
秦莫川挑了挑眉，对谢泽瑞的遭遇象征性的同情了一下，并没就此再多说什么。
而值得同情的，显然不只是谢泽瑞一个了。
还有一个人，也正在受苦受难。
回到静安巷的家中，林凌才和段紫茵神秘兮兮的密谋了一番，那边乔尼的电话就三番四次的插进来，烦不胜烦。
想着他在贺湛那边八成又吃了什么憋，林凌只好先搁下和段紫茵的计划，转而接通他的电话。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乔尼幽怨道，“我下了飞机，你都没看我一眼，还让我被大舅子的人接走了，到现在都生死未卜，你就一点不担心我吗？”
林凌忍不住的扑哧一笑：“什么生死未卜，贺湛没有你想象中得那么杀人不眨眼好吗？”
就好比之前的徐明，都是并未下杀手，只是好好的折磨了一番。
只不过再细想一下，那好像比死还难过？
但是贺湛既然算是半认可了乔尼，总不会做得那么过分吧，好歹也要看看贺昭的面子？
“那也是混黑的啊，”乔尼嘟囔着道，“他今天带着我处理了一点帮派里的事，感觉像是想让我接手，林，这可怎么办才好？”
这倒是让林凌有些讶异了：“这样吗？那你说不愿意就好了。”
“我哪敢，”乔尼恨得牙痒痒，“要是我说个不字，他不准我和阿昭在一起了怎么办？”
林凌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们以前，也未必比贺家干净多少，你说是吗？”
“话不是这样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阿昭要是知道……”乔尼犹豫着，竟是说不太下去了。
“比起让她知道你的过往，你更宁愿选择她被牵扯到贺家的这些恩怨当中来吗？”林凌平静道，并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秦莫川涉及其中，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陪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