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这话，就能够知道谢泽瑞并非是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是看得失了神，但却只是纯粹的欣赏，并没有更多的欲望。
几次接触下来，林凌已经差不多猜到，他戴的面具说不定比她的还要逼真深刻，让人根本无从看清真实想法。
谢泽瑞并不知道她的想法，肆无忌惮的打量过她后，便道：“也许你该换一个发色。”
他倒是一针见血，酒红色的长卷发，是为了彻底变成林娅而染，她最喜欢的还是纯黑色。
只可惜，要等到新头发一点点长出来，才能恢复了。
林凌一耸肩：“重新染太伤头发，等过一段时间吧。”
这个理由他喜欢，谢泽瑞一笑：“有机会，我可以给你介绍几款上好的假发，绝对可以以假乱真。”
“……”林凌扶了额，随即不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唤来了侍应生，“和你吃饭没法公费报销，所以还请你嘴下留情才好。”
虽然这样说着，但却是大大方方的将点单权让给了他，自己只点了道汤。
这里的大厨粥做得不错，想必汤也能煲的令人满意。
谢泽瑞倒是当真不跟她客气，翻着菜单，熟练的点菜点酒，开胃菜甜点都是一样不少，还礼貌的征询了她的意见。
等得点完后，林凌大略估算了下，发现这顿下来，怕是没五位数拿不下，便不由暗自替自己的钱包心疼了片刻。
很快，酒就送上来了，待得侍应生倒完两杯，自觉离开后，谢泽瑞才端起酒杯，略感兴趣的看着她开了口。
“我以为你跟秦家老大不清不楚已经算是劲爆消息了，没想到还有更劲爆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出复仇的戏码吧？”
林凌抚着酒杯，漫不经心的道：“是啊，是不是挺老套的？为了复仇，还不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谢泽瑞似笑非笑的道：“但很成功，不是吗？离间了兄弟感情，玩弄了秦家老大，还夺了人的权，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吗？”
说到玩弄二字，林凌还是有几分不大自在，一蹙眉头：“谢少是想免费看戏？”
“哈，”谢泽瑞笑了声，“如果你接受，我可以付费看，如何？”
如果他不是说得认真而又正式，林凌都几乎以为，他是不怀好意要看笑话了。
“比起看戏，”她含蓄的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哦？”谢泽瑞挑了眉，神色沉稳了几分，随即透出些许了然，“原来林总裁还真打算用美人计。”
“我本来也不想，”林凌颇为无奈的一摆手，“但是想起来，任何言辞，大概都比不上一眼惊艳更能打动你的心。”
“唔，让我想想，”谢泽瑞作沉思状，似是在过滤着最近有什么事，值得她这般郑重以待，片刻后就突然灵光一闪，“又是跟老头子有关的事啊。”
林凌险些一噎，随后抽了纸巾捂嘴：“令尊很老？”
“五十多也该服老了，他最近不太管事，不过我可以替你跟他的秘书打声招呼，也没差了。”谢泽瑞答应得很利落。
“多谢，”林凌自然不会白受恩惠，“我需要准备什么谢礼？”
谢泽瑞一撇嘴：“最好的谢礼，当然是你做我女朋友，不过好像不太可能……让我想想。”
林凌嗯哼一声：“不用着急。”
说完，就举了杯，遥遥一敬他，径自干了。
谢泽瑞就喜欢她的爽快不扭捏，求人办事也有条不紊，一步一步的铺垫下来让人无法拒绝，更让人心甘情愿。
所以所谓谢礼，他根本没想太多。
当即一转眼眸，望向餐厅中间的黑色三角钢琴，临时起意的问了句：“你会弹琴吗？”
林凌放下酒杯的动作一顿，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边正有个外国钢琴手在弹奏，十指如飞，轻快优雅的琴声响彻整个餐厅。
她怎么会不会弹呢？
林凌垂了眸，随即微笑道：“美人计用完，现在换成卖艺博君一笑了吗？”
“你这艺卖得，可非小数目。”谢泽瑞意有所指的道。
弹一曲钢琴，便能换得一个巨额项目，世界闻名的钢琴家也未必能有此待遇。
林凌取过一旁的热毛巾擦净手，无奈的叫了侍应生过来。
她递了新做的名片过去：“我能征用那架钢琴五分钟吗？”
看得那名片，侍应生一愣，又看了看她，才道：“请稍等，我去请示一下经理。”
没一会，经理就赶了过来，见得的确是她后，就立即安排下去，将那钢琴空了出来。
一瞬的没音乐，还没能引得过多注意，等得林凌走过去落座，才有不少人若有所觉的看了过来。
林凌不是来炫技的，便没挑多难的曲子，只是一曲弹了无数遍的《致爱丽丝》，无需酝酿，便信手拈来。
她的母亲凌容，是一位音乐老师，擅长的乐器有好几种，其中尤以钢琴最为出众。
又因着小时候家中教养极好，对她要求也有些高，从记事起，她就开始跟着母亲学弹钢琴，一弹就是十多年。
许是要连同父亲的那一份一并来教导她，母亲对她堪称严厉，学钢琴的那一段时间，其实并算不得多美好的回忆。
可是这时候想起来，却是分外心酸。
就算她弹得不再如巅峰时那样好，也再没有人责怪，甚至惩罚了。
渐渐的，这一首本该欢快轻松的曲子，便不自觉泄出几分悲伤幽怨，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幸好寻常不懂钢琴的人，是听不出来这种微妙变化，不然就该投诉她是来砸场子的了。
一曲毕，倒是也收获了一些掌声，
林凌在各种犹疑打量的目光中，忽而感觉到了一道特别的眸光，蓦地抬眼看去时，便见得正在听经理汇报的男人。
她微微一怔，随后就尽量从容淡定的回到位置坐下：“这样可以吗？”
谢泽瑞已然看了各式各样的她，当即也不是特别惊讶了，只是轻轻鼓掌：“我这打挨得，真是太值得了。”
林凌尽力的忽略耳后那令人如芒在背的灼热目光，狡黠一笑：“我这顿饭请得，也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