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凡不能理解她的童年,当然也就不会觉得她可怜。只是没想到喝醉的丑小鸭,居然这么能聊。
他不屑地瘪着嘴,靠在椅背上摇晃手里的酒杯,说:“那你还赖在我家。”
徐丫丫笑了。
那是一种无奈到让人心疼的笑容。
她看了一眼亮着灯的房子,说:“我不是赖在你家,是觉得愧对林叔叔,这是妈妈的遗愿吧。我其实没想那么多,林叔叔开心就好了。”
“你说的是真心话?”她的回答让林逸凡很不爽,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不好!
“真心话。”徐丫丫点点头,继续说,“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你……”她回答得这么认真,让他更不爽了,“徐丫丫,难道你当我的未婚妻,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徐丫丫吃惊地瞪着他,好像听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林逸凡愤怒了!比起让丑小鸭做自己的未婚妻还愤怒!这只丑小鸭居然敢嫌弃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自尊都遭到了践踏!
他气得站起来,指着徐丫丫的鼻子说:“徐丫丫,你敢不喜欢我?你知道我在圣风的地位吗?我是圣风的校草,整个圣风就没有不喜欢我的女生!”
丫丫一脸迷茫地看着气得跳脚的林逸凡,半天不说话。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林逸凡实在是尴尬极了,刚刚是因为怒气,现在就是因为羞涩了。
“你很帅,真的,你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了,但是我做你的未婚妻,不是因为你好看,是因为林叔叔。”她很诚恳地回答,却没有任何感情,这只是陈述事实,并不是夸奖。
她这种不加任何感情的描述,梗让林逸凡觉得无地自容,他咬牙道,“林叔叔林叔叔,你就知道讨好我爸,你就没想过你自己啊!”
“想过我自己?你不知道吧,我是被赶出来的。我表哥他欺负我,一次又一次,我那天真的没忍住,就这么用力一扭,”丫丫喝醉了,喝到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在笑,她一边笑一边模仿着自己当天的动作,用一种懵然的语气说,“表哥的手断了,我也被赶出来了。无,家,可,归!”
她咯咯地笑着,明明是哀伤的事情,却好像那么开心,“我现在能过得这么安稳,都靠林叔叔,我有什么资格为自己着想呢?”
林逸凡被她的话震住,好一会儿才开口,“徐丫丫,我没想到你不仅是丑小鸭,还是个母夜叉。手扭断?你太凶残了。”
“我?”徐丫丫指着自己,露出酒醉后那种不受控制地傻笑,说:“我倒的确很像丑小鸭啊,徐丫丫,名字都是丫。你看姚梦儿,长得多漂亮啊,她的确很适合你。”
“你在吃醋?”林逸凡咧着嘴角,他就知道自己的魅力肯定早俘获这只丑小鸭了!刚才不过是她嘴硬!
徐丫丫接下来的回答,却立刻毁了他的自信:“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吃醋?我只是觉得,她长得虽然漂亮但心地却一点都不好。她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你,你应该找一个善良美好的女孩,这样才能让林叔叔放心。林逸凡,为了林叔叔,你也不该选姚梦儿。”
林逸凡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无名火,拍着桌子吼:“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林叔叔,林叔叔,你怎么不替我想想?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你说的那种人?”
“你喜欢姚梦儿?”徐丫丫不笑了,很严肃地看着他,讪讪地摆了摆手,说:“不行,她心地不好。”
“我……谁说我喜欢她了!”林逸凡简直是对牛弹琴,他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跟一个醉鬼较什么真,“徐丫丫,是你妈妈对不起我爸爸,不是你。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该背负老一辈的恩怨过下去。你不用做我的未婚妻!”
“哈哈哈,我哪有人生啊!”徐丫丫又笑起来,整个人在椅子上左右摇晃着,笑着笑着就安静了下来,呆呆地坐着,看着地面,说:“我没有啊。什么人生,什么理想,我怎么会有。”
“怎么会没有梦想!”林逸凡突然就发现一个摆脱她的好办法,他单手握拳做出一个加油的姿势,说:“你不是演过电视剧吗?就把变成国际巨星当作梦想!徐丫丫,等着,我去拿笔,咱们把你的梦想写下来!”
林逸凡跌跌撞撞地跑回去又冲下来,“徐……”他看着灯光下的徐丫丫,却怎么都喊不出声。
她仰着头看着天空里一颗颗滑落的流星雨,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光影柔和地投射在她脸上,掩去她所有的缺点,绯红的脸颊,一张一合的嘴唇,还有透亮的双眼,整个人发出一种淡淡的光芒,像是夏夜的萤火虫,没有亮到刺眼,但足以让人目不转睛。
有时多想提了行李,二话不说飞去找你。
每当深夜寂寞来袭,我更确定我多爱你。
生活把我们拆散,但我们不伤心。
因为知道爱不能,只能走到这里还要往前去。
遥远地爱着像易碎的玻璃,思念这么残酷,残酷竟然这么靠近。
哀伤的歌曲被她唱得催人泪下,林逸凡听过她唱民歌,这首歌只是在打工的时候听过一会儿,她竟然可以唱得比原唱更好。
他一直站着,直到徐丫丫唱完这首歌也没有靠近。而徐丫丫却感觉到了他,扭过头带着几份痴傻的笑意,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里没有往日的淡漠和疏离,那么柔和,又那么专注,林逸凡被她看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他低着头走到桌边,把纸笔放下,干咳了一声,说:“把你的愿望写下来。”
“你不是说写梦想?”徐丫丫还是笑,她醉得厉害,根本就停不下来。
“我口误不行吗!”他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眸子,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赶紧低头把纸笔递过去,“你写不写,那么多废话。”
“写什么啊?”徐丫丫喃喃低语,笔帽都没有取下来,在纸上写写画画,“怎么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