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相。
在此之前,许一夕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会有某一个人,为了保护她而用尽全力,尽管这听上去并不真实。
许一夕出院回家时,南宫爵、小慎、小言三人一字排开,站在门口拍着手,像幼儿园里欢迎新同学似得欢迎她回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许一夕的腿还没好,但已经可以走路,她走到两个小家伙面前蹲下,小慎和小言一边一个抱住了她。
“妈妈,你怎么出差了这么久?”
“就是啊,小言好想你。”小言说着说着便委屈地掉了泪来。
许一夕抬头,南宫爵也正盯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上去也没那么讨人厌,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妈咪啊,下次出差也得接我们电话啊。”小慎拉着她的手往家走,旁边南宫爵紧紧地搀扶住她另一只胳膊,一边走一边嘱咐小慎:“别走那么快,你妈妈出差把脚崴了,现在还疼呢。”
许一夕听了心里暖暖的。她没再提起那天的事儿,当然,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也没有去追究,反正,就这么过去吧,以后大家开开心心在一起生活就好。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
苏曼华来看她,她也绝口不提南宫爵的事儿,每次曼华想要说起这个话题,她总会想方设法地避开,她不知道该怎么为南宫爵解释,毕竟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反正,她知道的结果就是,顾家宣布了破产,顾氏集团彻底垮了。
然而,南宫爵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在商场上,所有人再提起他来,只有一个词的评价——心狠手辣。
在商言商,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商场如战场。但对于公司的影响多少还是有的,如南宫傲所言,大家对南宫爵这种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的做法并不赞同,因此跟他们做生意都存着小心,反而便宜了东旭集团。
“那个顾颜夕啊,就是跟你打架的那个,听说移民了。”
“也还不错。”许一夕挑挑眉毛,貌似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
“什么不错啊,她最后是因为家里破产,为了钱,随便嫁给了一个暴发户,然后又觉得在这边混不下去,所以劝说暴发户在国外安家。反正她这辈子,也算是毁了。”苏曼华说着摇摇头,很惋惜的样子。
“怎么会呢,那个暴发户听从她的建议移民,说明人家很爱她啊,如果她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对他好又爱她的人,那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儿,怎么会毁了呢。”许一夕对曼华的说法并不赞同。
苏曼华看着她撇撇嘴,一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表情:“那个暴发户啊,听说连高中都没毕业,对了,长得那叫一个难看。话说顾颜夕当初可是你的情敌啊,看上的就算不是南宫爵这种富家公子哥,也好歹是小康人家的有文化的人吧,那个暴发户除了钱有什么呀。”
“爱。”许一夕脱口而出,“那个人爱她,那她就不算亏。”
爱?
苏曼华冷哼一声,爱算什么呢?我们都活在现实世界,又不是活在童话里,爱就是一切么?未必吧。
不过,许一夕就一点都不怨恨南宫爵嘛?
想到这,曼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过,你说南宫爵为什么往死里整顾家?听说顾氏集团的总裁跟你们南宫老爷子还求过情,差点就下跪了。”
许一夕把最后一支香水百合插进花瓶,回过头来看着曼华:“你今天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不用上班啊。”
“不用啊。”曼华耸耸肩膀,“你的沈大哥,我的未婚夫,自己创业,公司在渐渐走上正轨,以后嘛,钱会有的,房子会有的,车子也会有的,我就等着数钱好了,干嘛上班折腾自己?”
啊?许一夕看着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心想,你心还真大。
当然,她不敢鄙视曼华,因为现在的她也是在家里拿着南宫爵的钱,当他们口中所说的阔太太。
“不过,一夕啊,你这样不是办法。”虽然说起过无数次这个话题,但都被许一夕以各种借口挡住了。但曼华作为她的闺蜜,作为她的姐妹,还是要小心地提点她。
“都说南宫爵这次死整顾氏是为了那个米拉。”
“胡说八道。”许一夕小心地修剪着花枝,手一不小心被剪刀戳了一下,她疼地把流血的指头放进嘴里。
曼华冷眼看着,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就别自己骗自己了。谁不知道林倩是米拉的头号竞争对手啊,如今林倩丑闻曝光,也就没人跟米拉抢一姐的位置了。”
许一夕咬着指头不说话,就当是没听见,认真地看着自己插的这瓶花。
她因为腿脚不便,不能出去,整天待在家里又很无聊,那天南宫爵见她躺在沙发无所事事,随口道:“你实在无聊,我找个老师教你插花,或者茶道,或者其他什么的,你对什么有兴趣……”
他只是随口一说,便匆匆上班去了。许一夕却留了心,当天就在网上联系了老师,并高薪请老师来家里授课。
当然,她专门跟南宫爵做了报备:“那个,我花了很多钱啊,请了一个老师来家里教我插花,你不介意吧,她可能每天在家里呆两个小时。”
“好,可以,我下班前让她离开就是。”
南宫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自从那次吵架后,两人说话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唇枪舌剑,都是客客气气的,许一夕觉得这样反而别扭,甚至是生疏了很多,唯一的好处就是,两人终于可以在同一个空间里相安无事地相处了。
见许一夕的心思都在这瓶花上,苏曼华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哎呦我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真是的,你怎么还有心思摆弄这玩意儿啊。”
许一夕微微一笑,说道:“我发现插花不仅是一门艺术,还能陶冶人的性情,你没发现,我脾气平稳了不少嘛?”
曼华“嘁”了一声:“你那不是平稳了不少,是包子了不少。我可提醒你,这个南宫爵,跟米拉的关系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还是小心着点,别什么时候闹出事儿来,到时候让你追悔莫及,对了,你们结婚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归谁?”
许一夕白了她一眼,顺手剪了几只满天星插进去,然后左右打量,满意地点点头。
“我跟你说,你可要多长个心眼,这豪门没那么容易混,你看电视里的那些包子女人,进入豪门后都混得很惨,我看你这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是多多把钱抓在手里,万一以后出点什么问题,光家产你也能拿走很多,够你跟小慎小言吃喝一辈子呢。”
苏曼华话音刚落,突然尖叫一声,跟看见鬼似得看着许一夕身后。
“怎么了?”许一夕见她吃惊的表情,忙回过头,这一看也吓了一跳,南宫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无声无息地站在她们身后。
那,刚刚曼华说的那些话,都被他听到了吧?
许一夕从沙发上跳起来,扔下剪了一半的花枝儿,忙跑到南宫爵面前,伸手接过他的包:“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也不说一声。”
南宫爵不动声色,任由她拿过包,替自己脱下外套。
他打量着茶几上还没插好的花,淡淡道:“还不错。”
说完,他便像没事人似得回了卧室。
曼华这才回过神来,扶着沙发站起来,脸色都吓得发白了。
“你家这位怎么这么吓人啊。”她指着卧室,心有余悸地凑近许一夕的耳边,“你说我刚才说的那些他会不会听见啊。”
许一夕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推开曼华继续回去插花:“听见就听见呗。”
“你怎么这么淡定?”曼华都有些忍不住了,她忙拿了包,“不行,我要走了,剩下的你自己搞定,姐们可不是故意害你的。天呐,我都做了点什么……”
她碎碎念地换了鞋离开,许一夕说去送她她连连摇头,一溜烟地跑了。
许一夕无奈地叹口气,现在剩下她一个人了,该想想等会儿怎么跟南宫爵解释了。
曼华是为了她好她知道,可这话给南宫爵听了,还不得误会啊,看他刚刚的样子,貌似很平静,可暴风雨前不都是平静的吗?
许一夕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慢慢地推开门,果然,南宫爵已经从卧室出来,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眼睛盯着茶几上的花儿。
“你,你今天这么早啊。”许一夕拖着还没有好利索的腿,慢慢地走到沙发边上,有些心虚地看着南宫爵,继续谄媚地笑,“渴不渴,你要喝点什么吗?”
南宫爵摇摇头,指着一旁的沙发让她坐下:“你腿没好,别乱跑。”
许一夕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知道关心她的腿,应该是什么都没听见。
可她刚落座,便听见那清冷的声音又一次想起。
“怎么,曼华不跟你讨论怎么分我家产的事儿了?”
许一夕怔怔地看着他,咬着唇差点没叫出声来。这个人真沉得住气啊,听见了当场还不发作,还装作淡定无比的样子,现在是要跟她算账了吗?
“她,她胡说八道的,你知道她一直都这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