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旭夜满心的怒气,指着那车破口大骂,可跟上去看了几眼车牌才知道,是她。
熟悉的号码。
突然,他整个人就像浇了一盆冷水,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淋得透透的,什么欲望,什么火苗,全熄灭了。
她刚刚就在这里?就在酒吧?
虽然东旭夜早就不在乎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形象,可为什么,那么不舒服呢。
只一眼,曼华便看到他眼中那抹,失落与无措。
尽管他就又以一副玩世不恭的面孔掩饰地天衣无缝,可大家都知道,大家都是在真实的生活中,演着别人眼中的自己,演着不真实的自己。
换做刚刚在酒吧那样的气氛中,曼华一定会问一句:“怎么?情人?”
可现在,她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甚至因为他的那丝失落而失落,因为他的悲伤而更加悲伤。
可他守着自己,心里还挂着别人?如果是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也就罢了,可这个女人,明显牵动了他的心,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骄傲如曼华,她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委曲求全,如此卑微地留在他身边。
曼华的心,疼的快要碎了。
她转身就走,可在脚步迈出的一刹那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去哪儿?”
曼华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回家!”
“好,你挑起来的火,先帮我灭了再说。”东旭夜手一用力,曼华就摔进了他怀里。女人啊女人,女人真是祸水。
汽车在路上飞驰,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可刚一进房间,干柴烈火瞬间被点燃。
男人终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要美女在怀,刚才的一丝心疼,又算得了什么。
一觉醒来已是清晨,一夜缠绵后,房间里浓浓的情欲气息还未散尽。曼华睁开眼,想要转身却发现身子酸疼无力,想到昨晚酣畅淋漓的爱,她又满心都是欢喜。
东旭夜还在沉睡,梦中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他坚实的臂膀一半裸露在外,曼华轻轻地在上面咬了一口,他微微皱眉。这下该醒了吧?
可等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动静。
眼看着快要七点了,她得先回家换身衣裳再去公司,这身夜店紧身装实在是不适合穿到办公室去。想到这,她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刚要下床却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搂住了腰,拽过来直接摁在床上,二话不说又是铺天盖地的一阵狂吻。
“啊……”曼华忍不住呻吟,就在意乱情迷之际,东旭夜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她双颊潮红的样子,他埋在曼华肩膀笑出声来。
曼华微微恢复了一丝理智,一把锤在他坚实的脊背上:“让开,我要起床……”
“不来了?”
“哼,就会逗我。”曼华微微撇嘴,“不闹了,我得去上班了,还得先回家一趟,这衣服穿办公室里,又得被上司骂了。”
“好,我送你回去。”
出乎意料,东旭夜竟然这么贴心。
只是,让人尴尬的是,清晨七点,在曼华家楼下,南宫爵安静的等在那。
东旭夜以为自己看错了,待曼华下车时便跟上去瞧。他走过去扣了扣车窗,果然,窗户缓缓降落,南宫爵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山脸出现在眼前。
东旭夜一愣,同样愣住的还有苏曼华。
“爵少,真是,好巧……”东旭夜面不改色,语气里颇有些,调侃的成分。南宫爵看上去很疲惫,难不成他在这等了一夜?想想就觉得好笑。
可曼华却尴尬地不知道如何自处。被熟人就这么撞见,多少有点,有点不好意思。她也不敢多做停留,打了声招呼便匆忙上楼。
南宫爵深邃的目光追随她很久,半晌才收回来放在东旭夜身上。
“看来昨晚夜少很快活啊。”极尽讽刺的口气,极为嘲笑的目光。
“比不上您一夜痴情守望。”说着,东旭夜掏出一个精致的烟盒,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只Treasurer,“要不要抽只烟提神?”
南宫爵也不拒绝,拿过一根点燃,缓缓地吸入,又吐出完美的烟圈。
“喔喔。”东旭夜抚掌而叹,“其实爵少,我们是同类中人啊,但你今天这样子,一点都不潇洒。”
说着他也抽了一口,转身倚着南宫爵的车子仰望着面前的这幢有些破旧的居民楼,脑子里却是南宫萱的身影。该死,这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昨天在酒吧见到她,今天就在这里见到她弟弟。
这是巧合?还是所谓的缘分?
“当然比不得夜少潇洒。”南宫爵声音的温度骤降,他开门下车,站在东旭夜身前面无表情,一字一顿,“我警告你,你跟谁玩我都没兴趣,但是,离南宫萱远点。”
东旭夜弯起一边嘴角,就那么痞里痞气地看着眼前的这座冰山:“我如果说不呢?”
“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南宫爵咬牙切齿地说完,便拉开车门发动了车子,像箭一般冲了出去。东旭夜还倚着车身,一个没稳差点被他带倒在地。
“靠!”东旭夜手掌点地撑住了身子,对着车尾骂了一句。
可冲的迅猛的车子突然紧急停了下来,“嗤”地一声,轮胎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打破了这清晨的宁静。南宫爵从后视镜里看着刚站稳的东旭夜,一字一顿:“想死就试试!”
本就是说给东旭夜听,因此声音也格外清晰洪亮,在这清爽的早晨,听起来冷冽异常,让无端的路人听了都浑身一个抖擞。
而另一边,曼华拿了钥匙打开门,却发现家里安安静静。
已经走了?还是,没起?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许一夕卧室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才确定,这家伙还没醒呢。
睡睡睡,她这辈子是睡神转世吧,整天不泡吧不唱歌不喝酒,窝在家里还这么能睡。
想到这,曼华小心地拧开门锁,蹑手蹑脚地爬到许一夕床上,凑近她耳朵突然开始大叫:“起!床!了!”
“你要死啊。”许一夕被震得耳膜都要破了,胳膊却先于眼睛苏醒,她摸到身边的枕头,闭着眼狠狠地朝声音源扔去。
曼华一闪身,躲了过去。可跟许一夕睡的小言却被吵醒了,她胖乎乎的小手揉着惺忪的眼睛,脸上迷茫不已,那表情像是说,我是谁,我在哪儿?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楼下一个痴情人可是守了一晚上了,虽然我昨晚嘴快说错了话,可至少让你踏出了一步吧,至少逼你勇敢地面对了,是吧。”
“你还说!”许一夕坐起身来抓起另一个枕头又扔了过去。
曼华一闪,又躲过了,她撇撇嘴,打着哈哈说:“你随便,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我上班去了。”
说完她便往外走。
可反射弧慢半拍的许一夕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你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曼华身子都出去了,忙挤进来一个脑袋,对着许一夕神秘兮兮:“你不知道?装傻还是真傻?你家宝宝的爸爸在楼下等着呢。”
说完她迅速抽出脑袋关上了门,生怕许一夕又砸她。枕头扔完了,再来该是床头柜上的花瓶了吧。
许一夕一个机灵,彻底地清醒了过来,而睡在只有一墙之隔小卧室的小慎,衣服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爸爸来了!爸爸来了!爸爸在楼下,快点妈咪,快点起来!”
许一夕连滚带爬地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伸出脑袋去看,看了半天也没看见。哪里有什么南宫爵,这个曼华,简直是岂有此理!哎?等等,那个人是谁?
开着扎眼的红色法拉利,张扬又不可一世的样子,不是东旭夜还能有谁?这丫头,昨晚上做错了事儿,还有脸跟东旭夜出去鬼混,回来还要骗人。
想到这,许一夕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出来!”她冲到曼华卧室前开始砸门,“你昨晚上怎么鬼混得下去啊你告诉我,我在家里难过的要死好不好?”
曼华换好衣服一拉门,便看到许一夕那通红的双眼,她双手捏住一夕圆圆的脸颊,摇晃着笑道:“别气了别气了,我要不推你一把,你不会打算一辈子做鸵鸟吧?快点洗漱下去,人家南宫爵一直等着呢。”
“你还骗我!”许一夕一把打开曼华的手。
小慎光着小屁股也跑了出来,搂住曼华的腿就问:“爸爸等着我吗?爸爸在下面吗,真的吗?”
“真的!”曼华弯下腰亲亲拍了拍他肉滚滚的屁股,“快去穿衣服,不然一会儿你爸爸走了啊。”
“你够了没啊!”许一夕真是服了这个人,一把拽住她头发直接扔到窗口,“不骗人能死啊,你现在让小慎这么高兴,等会儿下去没人,怎么收场!”
曼华从窗口往下看,果然,那辆银灰色的车子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东旭夜倚着车上抽着烟,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看吧,人走了!”曼华打了下许一夕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你能不能别这么暴力啊。我好端端的干嘛骗你,明明刚刚就在……”
“你还说!”许一夕又伸起了巴掌。
小言趴在墙后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嘴里适时叫道:“干妈你就别说谎了,妈妈说,说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的!”
曼华一愣,忽然指着自己鼻子:“你看,干妈的鼻子变长了吗?没有嘛,那说明,干妈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