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去世的奶奶,想起去世的女朋友,许佑深吸一口烟然后用力地吐出:“你说我没有完成女友的心愿,她在天上会不会怨恨我啊,怨我没恒心,没毅力……”
南宫爵瞥了他一眼:“你要是真的红了,然后又拍拍屁股退出娱乐圈,她那会才会怨你吧。”他顿了顿,又开口道:“其实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需要非得为了谁,你为了那些已经去世的人做那么多,那活着的人呢?还不如替活着的人多多考虑,别等他们走了才追悔莫及。”
许佑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跟女友一起看过的大话西游,里面有句经典的台词,至尊宝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
其实这句话不仅可以用来指代爱情,还有亲情,人世间的各种情。
“姐夫,我会好好地帮助老爸管理恒泰。”
许佑说完狠狠地掐灭烟头,拿起手边的啤酒罐灌了一口酒,笑道:“等老爸退休了,我就帮你,帮你打到你那个没人性的妈妈,反正是老爸答应她的,又不是我,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谋权篡位让老许退休的,你等我。”
南宫爵笑的前俯后仰,这个家伙啊,没个正经。他现在说的这么豪迈,或许到了那个位置上,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管理企业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靠不了什么义气,需要的是完整的组织管理架构,想要做什么都不能独断专行,而且,恒泰这么大的企业,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许佑接管,企业里的那些老董事和公司高层肯定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听从许佑的话,他不知道,他选的这条路,也很漫长,或许比进娱乐圈更艰难。
可南宫爵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他点点头,也开了一瓶啤酒,举杯对着他道:“我等你。”
时间匆匆而过,过了年,春天很快就到了。
春风吹绿了大地,给干枯的树枝带来了新的生命,给枯黄的草地带了绿的希望,小慎和小言也脱掉了厚厚的羽绒服,换上了鲜亮的春装。
今天是南宫蕾的生日,这个敏感的小女孩是水瓶座,骨子里带着冷漠,让人难以捉摸。南宫萱给她办了盛大的生日Party,似乎是为了弥补她没有爸爸的遗憾。
南宫爵带着小慎小言也参加了盛大的生日Party,并且给小公主带来了精美的礼物——一顶铂金的公主皇冠。
许一夕一进门就被南宫萱指使着帮忙招待宾客,南宫爵一向懒于应付这些,自己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玩着手机,小慎小言跟在南宫蕾的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却都迟迟没有开口。
南宫蕾扭过头来:“听说你们太姥姥去世了。”
整个整月里,南宫蕾见小慎小言都没回家,忍不住问了问南宫萱。
虽然她现在不太喜欢他们两个人,可没有他们的南宫家仿佛也太闷了些。
小言听到太姥姥三个字就低下了头,好像有些不开心。小慎深深地吸了一口,走到南宫蕾面前,一字一顿道:“蕾蕾,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就不理我们了吗?”
他们三人一直很少正面这个问题。
都觉得孩子们小,他们什么都不懂,可大人却不知道,不懂的是大人,而不是孩子。
蕾蕾愣了一下,接着笑眯眯看着小慎,装作听不懂地说道:“没有啊。”
小慎微微地叹了口气,见她不想说,便也不多说,拉着小言的胳膊往外走。或许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他们一起玩了吧。
小慎有些怀念那些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
蕾蕾看着两个人小小的身影越走越远,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此时却直接摆在她面前,她多少有点不舒服。
南宫萱走来,见她在呆呆地站在那里,笑着朝她打个响指:“呆什么呀,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唱生日歌呢。”
南宫蕾看着许谨言和许慎行离开的方向,喃喃道:“妈妈,我这辈子会不会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朋友了。”
南宫萱不解,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蹲下身子拍了拍蕾蕾的头,问道:“怎么了?”
蕾蕾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或许我该跟他们说清楚。”
说完,蕾蕾就挣开南宫萱的手,朝着小慎和小言的方向跑去。小慎和小言正拿着小蛋糕咬着,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再说什么。
蕾蕾慢慢地走到他们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小言跟小慎说:“哥哥,为什么你要跟蕾蕾说话,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
小慎看着小言半天不说话,想了好久才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难过又有些悲悯:“小言,我们有爸爸了,但蕾蕾没有,你能明白蕾蕾的心吗?”
小言摇摇头,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小慎:“我不明白,我们没有爸爸的时候,也没有怎么样了,可她因为我们有了爸爸就不跟我们玩了吗?”
“那是一种心理落差。”小慎似乎跟小言解释不通,他挣扎着解释了几次,可小言还是不通,她还是固执地认为,上次南宫蕾抛下她一个人跑掉而且没有帮她喊人就是不对。
蕾蕾把他们的谈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她本来想是来叫小慎小言一起吃蛋糕吹蜡烛的,可见他们这样,她摇了摇头,刚鼓起来的勇气又一次落了下去。既然他们不稀罕她这个朋友,她又何必巴巴地求着他们呢。
蕾蕾以为他们会和好。可最终高傲的她没有走出那一步。
她默默地退回来,可在离开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放在门边的花盆,她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金光闪闪,漂亮的公主裙撕拉一声划出一个大大的口子。
小言听到声响忙跑出来,就这么跟南宫蕾打了个照面。
蕾蕾尴尬地倏地红了脸,小言愣愣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干嘛?呀,你的裙子……”
小言惊讶地盯着这条南宫萱早几个月前专门替蕾蕾定制的公主裙,大声叫道:“你怎么弄成这样啊。”
蕾蕾这才发现,自己的公主裙有一条大大的口子,破裂的口子像是一条破藩布,耷拉在脚边。蕾蕾眼中瞬间被雾气弥漫,她咬着唇,白白的牙齿格外用力。
小慎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看着蕾蕾狼狈地坐在地上,二话没说,一把拉起蕾蕾,用小手紧紧地撑住她的身体:“蕾蕾,没事,地上凉,你先起来。”
如果没人说还好,一说,蕾蕾更是委屈地掉下了眼泪。孩子的情感真挚而热烈,会为了一件衣服破了而哭泣,而大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却更多的是默然和气急败坏。
远远的,南宫萱的声音传来:“蕾蕾,蕾蕾快下来。”
南宫萱从楼下看到了蕾蕾,见小慎小言也在,忙招呼他们:“小慎,小言,你们也下来吧,要切蛋糕了。”
小慎以为蕾蕾是不敢告诉南宫萱自己的衣服破了而哭,忙对着姑姑道:“姑姑,我肚子疼要上厕所,你去帮我找一下我妈妈好嘛,她刚刚说给我找肚子痛的药,还没给我呢。”
南宫萱一听,忙去找许一夕,蕾蕾的生日是重要,可小慎的身体也重要啊。
支开南宫萱,小慎忙推了推呆住的蕾蕾:“你去换件衣服吧。这样下去姑姑肯定会不高兴的,而且那么多人都在场。”
蕾蕾没有动,只是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小慎,一动不动。
小慎一急,一把拉过小言:“你去陪她换衣服。快去吧,马上宴会就要开始了,别在宴会上出丑。小言,听话。”
小言虽然不情愿,但小慎的话她还是听的。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拉过蕾蕾的手悠悠地说:“走吧小公主,不然一会大家就会看到一个穿着破裙子的灰姑娘了。”
蕾蕾感激地看了小言一眼,跟着她回了自己卧室。
她挑了一件看上去差不多金光闪闪的裙子,比在自己身上问小言:“像吗?”
小言摇摇头:“不像。”
“那怎么办啊?”蕾蕾无奈地垂着头,小言一声不响都走到她身边,拿过她的裙子推了推她的肩膀:“就这么穿吧,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你要偷听我们讲话。”
听到“偷听”两个字,蕾蕾显然有些不悦,手一甩对着小言道:“我没有!”
小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便吧,反正你就算听了也没什么。”
她说着开始给蕾蕾拉拉链,蕾蕾一躲,躲开了她的手,两人盯着彼此对视了许久,房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小慎见她们半天没有出来,急得直敲门:“好了没有?”
听到哥哥在催了,小言退了一步,叹着气看着蕾蕾:“你还要不要换了?”
蕾蕾看着她不说话,也不动,这段沉默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刚刚小言和小慎的话她也全部听到了,她知道小言生她的气,正如小慎说的那样,她确实是因为小言和小慎有了爸爸而自己没有在闹别扭,她嫉妒,她难过,她觉得自己可怜。
但小言说的也是事实,小言和小慎没有爸爸的时候,也没有对别的小朋友冷眼相对啊。可正因为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小伙伴,这种落差和区别才会更明显。
小言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她走到门口拉开,对着站在门边焦急等待的小慎道:“她磨磨蹭蹭不穿,我们走吧,我们不要管她了。”
说着小言便去抓小慎的手,小慎却一闪,绕过小言走进了蕾蕾的房间,他走到蕾蕾面前,看着她轻轻地叹口气:“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其实蕾蕾,你没有爸爸,还有我们和舅舅啊,我爸爸对你那么好,你不能把当你爸爸吗?你不能把我们当兄弟姐妹吗?”
一席话惊呆了小言和蕾蕾。小言快去地跑到小慎面前,拉住他的手仰着小脸:“哥哥我不要,蕾蕾她不帮我,不管我,你还对她好,不可以,我不要!”
小慎却拍拍小言的肩膀:“小言,蕾蕾当时也害怕,她比你小,不是吗?她是爸爸的外甥女,是你的妹妹,你应该学着包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