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夕却掉下泪来,这个家伙,不损她就活不下去是么?
不过,不过,听到他这么说,许一夕才真正放下心来。如果他信誓旦旦地说那些情意绵绵的话,许一夕不可能相信,因为那不是南宫爵,南宫爵的嘴,就是天天要损她,非得损得她哭才行。
在之前的多次交战中,许一夕都没有哭,还坚强,虽然每次被南宫爵说的气的眼眶发红,但她从来不哭,这次南宫爵功力十足,成功地把她损哭了。许一夕一边掉泪一边嘟囔:“你高兴了吧,你终于把我说哭了吧,你心里很得意是吧……”
南宫爵挑着眉,眼里无尽的心疼和悲伤。
即便是挑眉的样子也没了从前的张扬。
经过这么多事情,他也成长了不少,他不再是那个恣意妄为的南宫爵了,他不再是那个丝毫不会在乎别人感受的南宫爵了。他所有的悲伤都写在眼睛里,那双眼,似乎比以前更加深邃了。
南宫爵轻轻地抬手,弯下腰把许一夕按在自己怀里,柔声道:“对,我很得意,可这不是你,许一夕是不会让我得意的。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好起来才能跟我继续斗下去啊。”
南宫爵的声音轻飘飘的,每句话都飘飘渺渺,明明是玩笑话,却说得大家都红了眼眶。
他那种带着笑的悲凉语气,像是秋天里的秋雨,在落寞的秋日中飘飘洒洒,把树枝上仅存的那点点叶子打落在地。
自古逢秋多寂寥。
南宫爵的声音,就带着那种惆怅和寂寥。
一群人挤在许一夕的病房里,又哭又笑,而这时,两个警察突然出现在门口,他们轻轻地叩叩门,说道:“请问许小姐和青小姐在这个病房吗?”
许佑迅速擦干泪,回过身来对着警察笑:“是,是的。”
警察见过许佑,忙迎上去,笑着说道:“好消息,抓到那两个人贩子了。”
其实许一夕并不知道这场车祸是人为。南宫爵一直觉得是许一夕得罪了人贩子所以才被报复,因此特意让许佑盯着警察跟进进度。
如今听到警察的这个消息,南宫爵的眼里突然冒出了火光。
那是一种狠毒的眼神,许一夕相信,如果人贩子就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杀了他们,哪怕要赔上他自己的命。
许一夕拽了拽他袖子,把他的注意力引过来:“喂,人家警察办案,你别插手啊,再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一定会给他们惩罚的,用不着你来出头,听到没?”
南宫萱听到许一夕的嘱咐,回过头跟她笑了笑,她看了看南宫爵,不由地感慨,虽然跟爵从小一起长大,可要说谁更了解南宫爵,那一定还是许一夕。南宫萱自愧不如,南宫爵只一个眼神,许一夕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而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什么都没发现。
当然,南宫萱认为南宫爵长大了,也不需要她去过分关怀,他有老婆有孩子的,日子过得惬意着呢,根本不需要自己。
警察继续说道:“但是有些情况我们还需要跟许小姐核实,不知道许小姐身体现在怎么样,您能去作证吗?”
许一夕点点头:“当然,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
南宫爵狠狠地掐了她一把,摇着头对警察道:“对不起,她现在不能下床。”
“那,青小姐呢?”警察说着看向小青。小青点点头,坚定地说道:“我可以。”
然后,许一夕就被一个人留在了病房。
虽然她极力要跟着去,却被南宫爵制止:“你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我又不动,你就找个轮椅推着我去不行吗?”
南宫爵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行,你忘了我住院的时候你怎么对我吗?”
许一夕猛地反应了过来。
报复,这就是赤裸裸的报复啊。
当初许一夕为了不让南宫爵出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你不要命了是吧,你要留下我跟小慎小言孤儿寡母是吧?”
说到孤儿寡母这个词的时候,许一夕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谁在意这些啊,太细节的东西,没必要深究。
南宫爵无奈,只能被她强迫留在医院。
而此时,他显然是为了报仇,这个人,太小心眼。
在抱怨之余,许一夕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还会跟她斗嘴,至少证明他没有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啊。
到了监狱,小青看着那两个人贩子,却发现不是肇事司机的脸。
小青在大卡车撞过来前隐约地看到过那个人的脸,虽然他带着帽子和口罩,但眼睛边上有颗黑痣,而这两个人贩子没有。
“不是。”小青实话实说,摇着头对警察说不是他们。
警察追问人贩子:“你们同伙呢?”
被铐上手铐的嫌疑人看着小青看了半天,说道:“那天警车一响我们就跑了,后来直到你们肯定会查到我们的老窝,所以连夜买了车票要走人,根本没时间去开车撞他们,再说了,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哪辆车啊?”
那个胖子说的信誓旦旦,小青承认,这人就是那天威胁许一夕的人贩子,但绝对不是开卡车的肇事司机。
“给我老实交代,你们同伙呢?”警察一拍桌子,吓得嫌疑人蹲在了地上。
南宫爵看着小青认真地问道:“你确定?你确定不是他们?”
小青点点头,仔细地回忆着被撞时的情景:“因为当时一夕姐在打电话,我看着窗外,那辆卡车是横着冲过来的,从我右手边,我靠窗,正好看到驾驶座,那个男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了眼睛,眼睛旁边有一颗黑痣,很明显,我不会认错的。”
难道不是这些人贩子?
南宫爵最后无功而返。
后来警察查到,那两个人贩子当时确实跑路了,确实没有作案的时间。
如果不是人贩子,那会是谁呢?很显然,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精心策划过的车祸,连警察都说,从现场来看不像是意外。
南宫爵仔细地回想着自己的仇家,除了东旭家,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可是东旭影没必要针对许一夕啊。
难道是,顾颜夕?上次的计划不成,又来一次?
可顾颜夕已经跟着丈夫嫁到了国外。到底是谁呢?
许一夕很危险。
南宫爵决定,从现在开始,他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许一夕,再不许别人伤害她。
这样的性质太恶劣,已经闹出人命了,如果许一夕真的有事,南宫爵就算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
南宫爵跟警方打了招呼,让他们一有情况马上通知他。他又把诀公司托付给了南宫萱,自己则赋闲在家,整天帮许一夕端茶送水。
两个人像是倒了过来。
每天早晨睁开眼,许一夕只要动动手指,南宫爵就会帮她帮早饭端到床上。每天下午许一夕只要伸个懒腰,南宫爵就会推着她出去散步,活了快三十年,许一夕终于体会到了当女王的感觉。
“你说我现在像不像慈禧太后?”许一夕笑着指挥南宫爵,“去,小爵子,帮我切个水果。”
南宫爵笑着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好的不学,学那个祸国殃民的太后干嘛……”
许一夕皱皱眉,撒娇道:“就学,就学嘛。我要吃苹果,快去拿。”
南宫爵却指着她的腿:“医生嘱咐你每天要锻炼半小时的吧,你从回来之后除了上厕所你下过床没,懒成精了。自己去拿!”
许一夕撑着座椅慢慢起身,才起了一点点就又坐下,无奈地看着南宫爵,锤着自己的腿:“它真的没力气,你看站都站不起来……”
“你就懒吧。”南宫爵没办法,只好去帮她削苹果。
许一夕笑眯眯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觉得这样的日子真不错。
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南宫爵,你有没有打算过什么时候退休?”许一夕突然冒出了一句。
南宫爵抬起头,看着她那眨啊眨的大眼,轻轻地弯起嘴角:“没有,怎么也得过了五十吧。”
许一夕吐吐舌头:“那么老啊。”
南宫爵白了她一眼。
许一夕轻轻地叹口气,狠狠地咬下一口苹果,苹果咔哧一声,声音格外清脆。
“怎么,你想退休?”南宫爵眯起眼睛,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你要想退休就退休吧,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我也不想你出去工作,而且……”
说到这,南宫爵顿了一下:“而且,你这次车祸又是有人策划好了的,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许一夕怕他又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他自己身上揽,忙摇摇头:“没事没事,说不定就是意外事故呢,你别放心上,而且你现在这样每天都盯着我,我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
南宫爵抬起手,摸了摸她顺滑的长发,又摸摸她脸上留下的那块疤痕,轻轻地笑了笑:“傻瓜……”
不知道是不是幸运,许一夕的那块疤慢慢地长,竟然长成了桃心的形状,没有那么刺眼了,很小的一块就在眼睛下面,倒像是故意纹上去的一般。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许一夕的腿,其他的地方都恢复的很好。
许一夕的腿其实也可以慢慢走,她只是享受这种跟南宫爵在一起的二人世界。这几天小慎小言也因为许一夕腿的关系被南宫萱接过去住,家里就南宫爵跟许一夕,两人打打闹闹的,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许一夕知道,如果她能站起来走路,南宫爵可能就要回去工作了,就不能再陪她了。虽然事业对男人来说很重要,可许一夕这辈子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呢,不过就这一次而已,她当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跟南宫爵过二人世界啊。
其实他们两个人真正谈恋爱的时间很短,因为一见面就上床了,后来结婚也是为了孩子,如今趁着这个机会,许一夕好好地体验了一番两人世界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