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南宫爵和小言相谈甚欢,许一夕多次想提醒他们,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又不是给她定下的,可最终还是不忍心打断他们友好的谈话氛围。
“爸比,你今天超级超级无敌帅。”小言对南宫爵赞不绝口。
南宫爵得意,夹了一块可乐鸡翅放进小言碗里:“多吃点,多吃点长得壮壮的,那些小男生才不敢欺负你。”
许一夕叹了口气,摇着头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女儿欺负人家好不好……”
即便小言是为了帮助蕾蕾,可她打人是事实啊,甚至把那个小男孩的脸全挠花了,这下手还真够狠的。作为母亲,作为许谨言的妈妈,在当时那个众家长围攻的情况下,她自然要保护女儿,可在家里难道不应该教育她,不能够出手伤人的吗?
南宫爵跟许谨言根本没听到许一夕的嘀咕,只要小慎偷偷地看了妈咪一眼,微微摇头。
“那个王志助的爸爸长得好丑啊,又胖又丑,他还吹牛说他爸爸是运动员,跑的很快,爸爸,这次他就是以为不服哥哥跑的很快所以才找茬的。”
“找茬?”南宫爵笑着摸摸她的头,“这词你都会用啊。”
许一夕简直听不下去。
小言那说的叫什么话,根本就是人身攻击。
“许谨言!”她忍无可忍,“食不言,寝不语!”
小言愣了一下,忙闭了嘴,可没过多久又小声地开始跟南宫爵咬耳朵:“爸爸,今天哥哥跑的可快了,跑了第一名。”
听到小言说自己,小慎竖起耳朵来,听她是在夸奖他,脸上多出了几分愉悦,紧张地看着南宫爵,仿佛是想得到他的肯定。
果然,南宫爵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不错。”
小慎瞬间开心起来。
“王志助以前都跑第一的,这次没跑了第一,恼羞成怒哦。”小言的成语用的很不错。
南宫爵笑道:“对于这种人,就应该给他们一点颜色,无论在各方面,都要做的比他们好才是。”
“嗯,爸爸,我会好好学武术的,一定不会输给他。”小言举起小手信誓旦旦。
许一夕在一旁听得直想一头撞死,南宫爵这叫什么,这叫助纣为虐,有这么个狂妄自大的爸爸,小言小慎离狂妄自大还远吗?
“我们班好几个女孩私下里都叫王志助猪头,他长得高,但是很胖,不过也奇怪,他是一个灵活的胖子,跑起来肉一抖一抖的,虽然没有赢了哥哥吧,但是跑了第二……”
小言从小缺乏安全感,一直都是跟在妈妈和小慎后面,尤其是跟在小慎身后,是他的小跟班,可今天她感觉到了强烈的安全感,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一直在保护她,把她当成公主,因此话匣子也打开来。在南宫爵的印象里,小言自从进了这个家,好像头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可许一夕听着这些却忍无可忍。
猪头,胖子,还说人家爸爸丑,还说人家爸爸该去整容,她的小言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一个不懂礼貌又口无遮拦的家伙?
“许谨言,你给我放下筷子!”许一夕终于忍不住爆发,小言吓了一跳,忙回过头来,见许一夕的脸色很差,忙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又转身对南宫爵发出求救的目光。
“你就让孩子说嘛。”南宫爵看了许一夕一眼,不以为然,忙帮小言拿起筷子。
小言看看许一夕,见她没什么反应,便伸手去拿筷子,却又被呵斥一声:“给我下去,面壁去!”
小慎吓了一跳,忙放下筷子,不敢再动。小言磨磨蹭蹭,仗着南宫爵撑腰,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下椅子。
许一夕火了,起身直接拎起她把她从椅子上拎了下来,拽着她衣领便要把她往小黑屋里关。
南宫爵忙上前一步,一把拉开她的手:“你发什么神经!”
“我还没说你呢!”许一夕指着他,气势汹汹,“就是你,你看看这几个月,你教会了他们点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你那一身的臭毛病!”
小慎小言吓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南宫爵和许一夕面对面地争吵。
许一夕说完,目光瞟到了孩子,心里一软,忙拉起小慎小言让他们自己回房间待着,不许出来。
南宫爵跟着许一夕回了他们的卧室,两人关上门又开始吵了起来:“你哪又犯病了?我什么臭毛病?你倒是说来听听。”
他语气阴冷,脸上冒着寒气。
许一夕也不退缩,咬着牙指着他:“狂妄自大,蛮横无理,目中无人!”
“那你要怎么样?”南宫爵冷冷地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你要我坐视不管,你要我任由别人欺负我女儿?”
“你有没有听见小言说什么?”许一夕针锋相对,“她说人家是猪头,说人家是胖子,你知道这是不礼貌不尊重别人的表现么?你还说什么,毁容了送他去韩国整容,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是小慎,小慎被别人这么说,你愿意吗!”
南宫爵冷笑:“小慎要是被别人这么说,我会弄死那人。”
“你只会打打杀杀!”许一夕觉得简直不可理喻,怎么会有这么蛮横的人。
“那你呢,你会忍心你的孩子受欺负吗?”
“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欺负别人,也不会让别人来欺负小慎小言,南宫爵,我们都是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你孩子比别人金贵,谁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你懂不懂!”
南宫爵冷笑,看着她不说话,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真是慈父多败儿!”
她跟他再也交流不下去。许一夕觉得,再这么下去,小言小慎迟早毁在他手里。
她拉开门便要走,可一出门,见小慎和小言就站在客厅,刚刚他们吵架吵得那么大声,估计都被孩子们听见了。
许一夕略微有些无奈,她看着两个孩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三人就那么看着彼此。还是南宫爵出来解围:“你们怎么在这?”
两个孩子愣了下,都摇摇头,小慎先开口:“爸爸妈妈,你们吵什么?”
不想让孩子听见,还是被听见了。许一夕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妈咪,现在看来,她离合格还很远。最基本的是,她没有能避开孩子再吵架。
“你们,你们吃饱了吗?”良久,许一夕憋出这么一句话。
小言和小慎都不说话,南宫爵走过去,一手抱起一个,抱着他们回了卧室。
只剩许一夕一个人,留在原地,她呆呆地站了许久,然后穿衣服,摔上门,离开。
卧室里,小慎听到门响,忙问南宫爵:“妈妈是生气了吗?”
小言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爸爸,是不是我惹妈妈生气了?”
南宫爵摇摇头,摸着他们的头发笑道:“不是不是,妈妈是生爸爸的气,爸爸等会儿去哄哄她就好了。”
小慎点点头,小言也点点头,可两人都闷闷不乐的样子。
许一夕一个人出门来,初冬,冷风习习,她不由地裹紧了衣服,出来才发现,这么大一个菱花市,除了曼华那,她几乎无处可去。
以前都是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如今,孩子都不跟她了。
许一夕觉得孤单寂寞冷,便给曼华打了个电话,说她今天回去住。
曼华当然欢迎,她好久都没见许一夕了,心里有好多话都没处说。
许一夕进门先找沈萧,见家里没人,忙问:“怎么?为了我你把沈萧赶回去啦?”
曼华叹口气:“他出差了。”
见许一夕穿的单薄,她忙嗔道:“你怎么回事啊,出来穿这么少?”
许一夕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没事,不冷。”
两人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起近况,许一夕连连叹气:“小慎跟小言啊,两人,哎,我真是怕被南宫爵给带坏了。”
电视里演的是最新的娱乐节目,观众们时不时地被逗得哈哈大笑,可曼华没心思,许一夕更没心思。
许久没回这个地方,倒是感觉生疏不少,有时候觉得人生的每个阶段过去了,都像是上辈子。
“反正你们家那么有钱,怕什么?”在曼华的观念里,好像前是万能,钱是一切。
许一夕仰头喝了一口果酒,酒精度很低,几乎没有,她这是为了陪曼华才破的戒。
“钱?”许一夕无奈地笑了笑,“没钱的时候啊,觉得钱是万能,可有了钱呢,仿佛又不是这么一回事,曼华,我现在就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想好好地把小慎小言抚养长大,能让他们成为一个能自食其力,有用的人,而不是成为跟南宫爵,东旭夜他们这样的富二代。”
听到东旭夜的名字,曼华愣了一下,她狠狠地惯了自己一口酒,还是没有压住心里的好奇和思念,她小心翼翼地打探:“你,你知不知道,东旭夜最近怎么样啊?”
听到曼华又问起东旭夜,许一夕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不要再念着那个男人?”
不念?谈何容易啊。
曼华轻轻地摇摇头,有些人啊,一旦在你的心里生了根,就很难再除去,东旭夜便是这样的人,他太过耀眼,因此才会让人念念不忘。
“沈萧不是很好嘛?”许一夕补充道。
曼华也在反问自己,沈萧不是很好嘛?可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人啊,总是这样的。
夜色漫漫,两人在客厅里,你一口我一口地喝酒,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都醉了。尤其是许一夕。曼华看到酒量很差的她,哑然失笑:“喝个果酒都能醉,这个丫头啊,跟了南宫爵,酒量还是这么差。”
她笑她,却没发现,自己也醉了。
或许醉了更好,一醉解千愁,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