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将一幅作品完整地呈现出来并不难,可是想要打动陶叶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英姿最擅长的是素描和油画,油画耗时长,她最终却还是决定了用油画来表达她的内心。
她将自己锁在别墅的小阁楼里好几天,就为了想一个足以让人眼前一亮的主题,可一时却没什么章法,脑仁疼地厉害。
最后,就连齐浩也看出了她的烦恼来,在有一天一起用晚饭的时候问起这件事。
“英姿,画廊的事情很难办吗?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李秘书帮你解决的。”
“不用,这不是你能帮得上的。”
“说来听听,我们一起想想,总好过你一个人在那里发愁。”
何英姿想了一会儿,道:“卡卡跟我想请以前的一个学长来坐镇画廊,但是学长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他让我在一个月里面交出一幅让他满意的作品来。可是,我想不出要画什么才能打动他,我……我很久没有动笔了。”
“他为什么要为难你?他对你的开价不满意?要不要我去找他谈?”齐浩对此颇不以为然,在他的想法里,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何必那么麻烦呢?
“齐浩,我们根本就没有谈到价格什么的。再说了,他也不缺钱,而且,他之前的画作从来没有出售过。”
“这个人靠谱吗?真的值得你们花费那么多心思去请过来吗?”
“当然了!你知道黎老对他的评价吗?”
“哦,你老师怎么说他的?”
“梨老说他是画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评价倒是很高,可这人听起来不是很好搞定啊?你确定你要自己来?”
“齐浩,答应我,别去找人家的麻烦,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过是对画画有些生疏了,想不起来要画点什么,这两年确实荒废得太多了。”
“要不要让我帮你想想画什么?”
“你?你能想到什么?”她都想不到要画什么,他又能想到什么呢?
齐浩略一思考,“嗯,有了,我给你看些东西。”说着,他起身将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
“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他打开电脑,点开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
“啊!这是……是纳什给我们拍的照片?”她看着一张张照片,忍不住欣喜地问齐浩。
“对啊!这些照片里面的风景都美得像油画一样,你没有兴趣画一幅吗?”
“老公,你真是太机智了!”何英姿在齐浩脸上印上了一个吻,她终于知道自己要画什么了,虽然在这些照片中看不到她想画的东西,但也得感谢齐浩给她的灵感啊!想到要画什么,她根本就等不到吃好饭,急急忙忙就往阁楼跑去。
“英姿,别急啊!再急也该把饭给吃完了……”面对消失在楼梯口的人影,齐浩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何英姿给忽视了,那滋味还真有点不好受。
何英姿根本就听不到身后齐浩的喊声,她的心里已经在勾勒那一幅美丽得难以描摹的画面了。
漆黑漆黑的洞穴中,点点蓝绿色的萤火就像是天上的繁星那么美丽,那些奇特的小虫子是在用自己的生命给这个世界增添绚丽夺目的美景。她一定要将心中那震撼人心的场景用自己的画笔呈现出来。要知道萤火虫洞内是不允许人拍照的,可是,她就是要凭借自己的手和画笔,让所有人都能体验一回那种奇妙的感受。这个时候,在她的心中,能不能打动陶叶谦到还在其次了。
何英姿一头扎到了绘画中,全然忘记了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一切,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画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齐浩终于忍不住了,把人给架出了阁楼。
“你做什么?我还没有画完呢!”说着还想往回跑。
齐浩一把将人给拽了回去,“何英姿,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好的,你这样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我看画廊还没有弄起来,你人就倒下了!你再这样,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画廊给砸了?”
“齐浩!我……我不过是太入迷了。”何英姿终于也觉得自己的不妥之处,好像这几天都将眼前的人给忽略了。
“太入迷也不能这个样子啊!”齐浩拉着她走到沙发上,“你就在这儿好好躺一会儿,我去给你煮点米粥。”
“嗯,好的。”何英姿乖乖地端坐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不能跑!”
“我保证!”她举起了右手,做发誓状。
可等齐浩端了煮好的米粥出来的时候,何英姿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得十分香甜了。他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蹲下身子给她脱了鞋子,将她的双腿放到了沙发上,还特地给她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她能睡得舒服点。尔后,他走到她的房间给她捧了一床薄毯,盖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这些,他才移了一张椅子坐到沙发边,看着她的睡颜发呆。
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这个小东西产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呢?竟然也有轮到他担心她吃好没,睡好没的时候,还特地放下公司的一堆工作,回家为她煮粥。
他是不是太过担心她了?愿意试着去了解她,对她好事一回事,可是自己的心思被她牵扯得太过,变得受制于人,这样下去真的好?如果有一天,她像那个人一样,对自己弃之敝履,他也要跟母亲一样吗?到时候,他还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样抽身而退吗?
齐浩非常不喜欢此刻的感觉,胸口空荡荡的,仿佛唯有将眼前的人纳入怀中才能踏实一样。
他慢慢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指尖要碰到她的刹那像是被电电到了一样突然收回手。接着,他猛地起身,还差点撞倒了自己的椅子,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逃也似地出了大门。
何英姿是被大力的关门声给吵醒的,她睁开惺忪睡眼,才发现客厅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自己躺在沙发上,而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一碗米粥和一碟子花生米。
她坐起来,用手指碰了碰碗沿,还是温热的。
这是……这是齐浩做的?可是,齐浩去哪里了?
“齐浩!”她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看来,人确实不在,或许,他是公司事忙,等不到她醒就走了。
她端起粥碗,扒拉了一口粥到嘴里,只觉得软糯甘甜,一直甜到了自己的心里。她轻笑起来,觉得心里边那幅萤火虫洞的画面更为清晰起来。
陶叶谦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就是:对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自身的天赋和才能。
她忽然想要好好努力,成为那个可以站到齐浩身边的女人,而不是永远留在这个别墅里边,想着什么时候他才能够从那一堆工作中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喝过粥,何英姿将粥碗洗了,然后,她又重新回到了阁楼。闭上双眼,她静静坐了很久,冥想在萤火虫洞中看到的美景,慢慢地,那璀璨星空般美好的景象好似浮现在她的眼前一般,分毫毕现。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她的眼中充满了自信的神采,坚定地拿起了画笔在画布上一笔一笔地画着。
这一幅画耗费了何英姿大半个月的时间,齐浩再没有像那天那样亲自来给她煮粥,但是他请回了一个居家保姆,帮忙做饭和打扫卫生。她也没有矫情地拒绝,毕竟,如果画廊真的开起来,她能够花费在家务上的时间十分有限。幸好这位小保姆阿莲手脚非常麻利,性子也十分安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过,齐浩倒是又变得忙碌起来,她又忙着画作以及画廊的事情,两个人有时候甚至一天都碰不上一面。
何英姿是觉得忙过了这一阵,等画廊上了正轨,她就可以不那么忙了,就可以抽一些时间来陪齐浩了。
而齐浩呢,他觉得自己需要一段冷静的时间,他虽然并没有改变好好对她的想法,可毕竟开始有所保留。他母亲的遭遇在他的心中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让他并不轻易愿意去相信那种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或许,筱冉曾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抹曙光,当这抹光彩在他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之后,他做什么事情都只会站在让自己不受伤的角度了。
离交出画作最后期限还有五天时间的时候,何英姿终于鼓起了勇气,拿着自己的作品去拜访陶叶谦。
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并没有让卡卡相陪,因为冼卡卡一直忙着筹备画廊的事。
蔡姐把何英姿请进了陶家的客厅,又去画室请陶叶谦下来。
按照何英姿的意思是她愿意等陶叶谦自己出来,可蔡姐说少爷关照过,如果何小姐来,就直接去叫他。
于是,她又一次坐到了陶家的檀木沙发上。她忽然有一种生活是如此奇妙的感觉。
上一次来的时候,她虽然着手筹备画廊的事情,但是对自己的未来没有清晰的规划,只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可现在呢?她已经知道自己今后要做什么了,有了明确的前行的方向。
“英姿,你来了啊?”
何英姿循声抬头望着一步步走下楼梯的陶叶谦,脸上绽放迷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