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琴的真实死因,被查出来了。
心机梗塞,怀疑有用药过量的情况。而且法医还检验出来,她的身体似乎有多年使用药物的经验。对于连家来说,真是耻辱。
两个星期之后,连文琴的丧事办得非常低调,只邀请了家属和少数朋友。
这与她江城名媛的身份极其不符,本地狗仔记者们纷纷挖料,并且还从事发夜店里找到据说是目击者的人。
所谓的目击者声称连文琴平日里就在夜店和小白脸鬼混,一高兴就嗑药,私生活简直是混乱至极。
加之,连文琴老公身体不行,所以她在外面鬼混的事,项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上流圈里,连文琴生前苦苦经营的项家贤惠女主形象,瞬间就崩了。名媛圈里,大家也开始以她为耻。之前老是跟在连文琴后面转的那些人,连忙都撇清关系。
所以,她的丧事,外界连具体日期都不知道。
连家人丢不起这个人。
项晨出席前,询问了叶半夏,要不要以家属身份去参加。
叶半夏想了一想,虽然斯人已故,但她生前最讨厌的人恐怕就是自己了,所以还是不去了。
项晨也同意,于是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地点是连家的地方。虽然说连文琴是已经出嫁的女儿,但还这么年轻就出事,并且事情好像还是自家女儿做得太离谱了。
所以跟项早商量过之后,连家人就决定把骨灰接回来,以示对项早的愧意。
项晨只比项早晚到了一小会儿,发现这里基本上都是连家的人,项家只来了几个旁系的亲戚。项老太爷也没有到场,只是派了一个代表。
确实,在这件事上,项家才是受损失最严重的。
小报的消息一出来,项氏集团的股价就跌了。本来项早跟连文琴的恩爱,一下子被形容称为商业作秀,虚伪的联姻。
场内的气氛比较诡异,连家的人坐在一起,项家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出席者坐在一起。似乎看起来是因为连文琴的事故,让项连两家辛苦经营的纽带就此破裂了。
项晨顾忌大哥的面子,也不好主动去跟连家年轻一辈,他熟悉的人打招呼。于是他,转到外面庭院里,抽根烟,放松一下。
正在他抽烟的时候,一只白皙的芊芊玉手,伸到他的眼前,“借个火。”
项晨扭过头来一看,从对方的轮廓里努力辨认着,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谁,不由叫道,“小雅,你回来啦!”
连文雅,化着浓妆,穿一套整齐的黑色小礼服,款式并不张扬,虽然严格意义上说不太适合出席丧礼,但也不会有人多说她一句。
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份,连家本家的二小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穿得真的是非常好看。
此刻,她的眉眼清冷,但并不悲伤,仿佛葬礼并不是属于她大姐,而是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虽然项晨与她相识于年少,但可惜她很早就去国外读书了,算起来他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项晨将打火机打着,伸过去。
连文雅把女士香烟叼在唇上,俯身凑过来,对着火苗,熟练地吸了几口,点燃之后,站直了身子。
她并没有回答项晨的话,反而问他,“听说你快结婚了?”
项晨吐了一口烟圈,“我倒是想啊。”
连文雅看了他一眼,“女朋友不答应?”
“你还是喜欢这么直接。给我留点面子,不行?”项晨轻轻笑了。他回忆起小时候,不多的几次,去连家玩,见过连文雅的时候,她总是超脱出自己那个年龄的装扮,以及言谈,对自己的姐姐也好,对他这个客人也好,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让项晨小时候很不喜欢她。
虽然连文雅实际年龄,要比项晨还要小上两岁,但据说她的智商很高,读小学时就开始跳级,所以那个时候对所有同龄的小孩都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连文雅弹了弹烟灰,“真没意思。”
项晨没理解她在说什么,“嗯?”
“我姐姐的一生。”连文雅用一种很淡薄的语气说着,“既没有嫁给自己想嫁的人,死的时候还被夫家跟娘家人一起嫌弃。”
说完,她盯着项晨多看了两眼。
项晨被她盯得有些尴尬,只好生硬地转化话题,“你回来多久了?”
“不到一个礼拜。你不请我吃个饭?”连文雅将烟喷到项晨的脸上。
这女士香烟的淡淡水果香,在项晨闻起来,简直就跟糖果一样。
他笑了笑,“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Anytime。”连文雅摊开双手。
“嗯,那带上你男朋友一起吧。”项晨随口说着。
“我把他忘在伦敦,没带。”连文雅潇洒地说道。
“英国人?”项晨顺带一问。
“ABC。”连文雅也就顺带回道。
她的烟抽了一半,随手就扔到院子里的碎石路上,回头对项晨说,“待会儿结束的时候就去吧。我要继续去听长辈训话了,blah,blah,blah~”
项晨望着连文雅的背影,仿佛又看到小时候的她,戴着厚厚的眼镜,用蔑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的那副模样。
他掏出手机,开始给叶半夏打电话。
“一会儿结束,一起去吃饭吧。还有个朋友。”
“我不认识的吗?”叶半夏问道。
“嗯,连文琴的妹妹。不过她跟她姐姐不太一样,是比较好相处……的类型吧。”项晨话说出来,想起连文雅那副模样,真是自己抽自己嘴巴。
“好吧。地方订了吗?”叶半夏从项晨的语气里读到他似乎对这个女孩印象比较特别,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起一丝嫉妒,但依然平静地回答着。
“还没,我要去看看什么时候能结束,再去订。一会儿给你消息,然后去接你。”项晨回头看了一下里间,似乎客人差不多也到齐了。
“那我先挂了。现在得进去了。”项晨说完,就挂断电话。
叶半夏放下电话之后,对着笔记本电脑上的本地新闻网站,有些出神。
最近本地新闻网站上的头条,一连好几天都是连文琴的意外身亡。对于这件官方已经封锁消息的事件,各种小道消息就冒出来了。
不管他们说成怎样,叶半夏总觉得似有人在故意搅浑水一样。
也许别人不知道连文琴到底是不是水性杨花,装腔作势,虚假作秀,但叶半夏以女人的直觉,却能感受到她对项晨的执念。
如果她对项晨有执念,就不可能会经常去夜店找男人寻欢作乐,她不可能让自己在项晨眼里落下坏印象。
如果这件事有蹊跷,那么最大的得益者是谁呢?
如果连文琴是被害者,那么凶手又是谁呢?
这些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被隐瞒的真相呢?
叶半夏越想头越大,决定还是等项晨有空的时候,跟他细细聊一聊,问问他的意见好了。
两个小时后,项晨跟连文雅从白事酒席上逃了出来。
等上了项晨的车之后,连文雅在后座,把自己的包打开,拿出化妆包,开始卸妆。
项晨在前面,从倒视镜里看到,没说什么,却瞟见她卸完妆之后,直接开始换衣服。
“喂,小姐,你这样不太好吧。”项晨提高了声音。
“穿着这身衣服,吃不下饭。”连文雅完全无视他,三五两下从包里把T恤跟牛仔裤扯出来穿上。
项晨只好假装没看见,专心开车。
等到他们到叶半夏的花店的时候,连文雅已经变成一个打扮素雅的邻家女孩,完全跟上车前判若两人。
叶半夏看项晨一直用诧异的眼神盯着连文雅,不由有些不快,开口提醒:“项晨,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哦,这位就是连文雅。”项晨指着连文雅说道,又指了指叶半夏,对连文雅说,“我女朋友,叶半夏。”
“你好。”叶半夏微微一笑。
连文雅却走上前一步,给了叶半夏一个拥抱,“嗨,很高兴认识你。”
叶半夏略微尴尬,她不太习惯跟初次见面的人这么亲密。
而连文雅松开手后,倒是大方一笑,“刚从UK回来,吓到你了吗?”
“没关系。”叶半夏也回之微笑。
“那我们走吧。”项晨提议。
上车的时候,连文雅抢在叶半夏前面,坐了副驾驶的位置,还很自然地对叶半夏说,“后面堆的都是我的东西,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项晨已经先进车坐好,似乎也没听到她们俩在车门边上说什么。
叶半夏心里更加不快,但仍然没有表现出来,她打开后车门一看。女人的包,鞋,还有衣服,果然扔了一座位。
她把东西稍微收捡了一下,腾出一块地方,才坐好。
连文雅在前面,从后视镜里看着叶半夏的一举一动,笑着说,“抱歉,有点乱。”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语气好像是主人招待客人一样。
“我在UK一个人生活惯了,不喜欢整理东西,我的衣服都是存一个礼拜一洗,包括内衣。”她转过头,似对项晨说着。
“OMG。”项晨故意夸张地笑了,“你怎么不送洗?我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没像你这么邋遢。”
“送洗太贵,我要省钱啊。自己打工,每一便士都要花在刀刃上。”连文雅跟项晨说笑的时候,亲昵的态度,全都被叶半夏默默看在眼里。